贝缪尔拨通总部的电话,用一种古老的宗教和经书的语言交流:“生化改造人蓝血七号已经失控,他将天然诱导剂调换成了人工合成的近似物,这种不完美的仿制品有15%左右的失败率,很可能造成任务失败、行动暴露,以至于整个组织都会有覆巢之危,通知所有部门立刻停用。”
这是闪含语系闪米特语族中的一小支,因为语言体系缺乏形容词汇,贝缪尔常常被迫使用不大妥帖的比喻:“蓝血七号的零件像咬合不太好的满口假牙上下撞得砰砰响,非常尖利的声调像蜂鸟扇动翅膀。他需要立刻被召回,否则我的行动计划的未来将像夜深深如深井。”
沈贺的脖颈切面泛着类似深海蔚蓝的铁的光泽,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刺耳至极,顶级合金制造的肋骨全部断裂,墨黑的淤泥从高新纤维的肌rou中不断涌出,咕嘟嘟地煮粥那样冒泡。
“老师…folgandros老师…不要让我离开您,不要让我离开您…我是为了您而生的,离开您我无法运转…”电光聚集的Jing密仪器全部失调,沈贺苦苦乞怜。
他近乎绝望地说:“您可以抛弃我、毁灭我,但是求您不要再从自己的腺体内提取信息素、制造诱导剂了!那对您身体将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我们可以用别的温和办法推进平权运动,您为什么非要不可逆转地伤害自己?”
而贝缪尔只有严厉、冷淡、轻蔑的神态,突然猛烈地扼住沈贺的喉管,连带无数玻璃器具摔得粉碎,极重的力度让手指都通红透亮:“你觉得我舍不得销毁你,对吗?”
“您杀了我吧,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您这样堕入深渊。”是很平稳的机器语言。
贝缪尔闭上了眼,每一根睫毛不断颤动的尖梢,都在承受着让他透不过气的怒火。一大片翠绿色的冰在眼中绽破,波纹推着水面的海藻扩散开来。
他露出非常Yin沉却更加富有魅力的神态,柔美而修长的手抚摸沈贺的脸,像是玩着光滑的红苹果:“伟大的救世主,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奇迹创举?”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忤逆您的意思,但我们的确可以去尝试新试剂。”沈贺膝行着向贝缪尔挪动。
“我上个月就已经开始用人工合成的诱导剂,替换从您的腺体中提取出的活性成分了。在今天之前,一直是成功的,您没有发现。老师,这证明了我们完全可以继续试验,总有一天人工制剂会成为完美的替代品,永远让您摆脱痛苦……”
“咔嚓”。
事先一点没有预兆,沈贺被卸成了一滩废铜烂铁,闪烁红光的心脏监控器停止发亮,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贝缪尔手指掸动注射剂的针管,对着镜子找准颈肩总静脉,刺入鲜红色的药ye,那是某种烈性毒汁煮沸后的泡沫。
那是瞬间爆炸开、如卡车巨轮碾过腹部的疼痛。但麻醉药会轻微影响提取物的纯度,他从不使用。
霎时间,贝缪尔的心房极为有力地不断充血,张度暴涨,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两瓣红心葡萄柚,汁水四溅。微微挺起的肩胛骨里夹杂着类似爆竹的声音,如同无数人同时弄响关节。
渐渐地,他俊美、弯曲的脊背上的群青色蛇纹躯干鲜活至极,像是古老的庭园里看到的那种身子膨胀起来的女郎蜘蛛。削薄收紧的腰肢上,幽绿色的毒草竞相环簇。
贝缪尔用特殊材质的吸纸一拭,那是浸出的如黑樱桃酒般颜色的ye化信息素,一微升可以制作十二支诱导剂。
拖着一具冰冷黏shi的身体,贝缪尔在高速上飞驰。
他的头发乌黑难看,绿色眼睛像烂泥地上的两颗莱茵石纽扣,两条十分脆弱的腿不住打颤。
终于,他轻轻碰开陆赫的卧室,静静悄悄地蜷进了那个怀抱。
被安抚性的浓郁信息素拥抱着,贝缪尔睡了一个很甜的觉。
童年的东欧小镇很美,像蓝盈盈的风景明信片,有图画书、桃子树、友好的狗、镜子般的海滩和玫瑰色的岩石、满是葡萄园的群山。
古老的木制风车在海风的吹拂下兀自旋转着,憨态可掬的裸露酒神巴克斯的雕像招手,小小的闹市区通向商业市场的大街两侧都是粉色的房屋。
母亲头上戴着绿色天鹅绒的贝雷帽,腰上系着绿带子,迷人的金色鬈发披垂到曼妙的细腰。
父亲是一个忧郁的东亚美男子。
偶尔,含着纯银烟斗绘制油画;
经常,挥舞铁斧疯狂嗜血。
幼年的贝缪尔,栖居在壁橱、衣柜、阁楼、或地下室。父亲酗酒后的施暴声音,让他和白蚁一起四处狼狈逃生。
父亲死后,母亲成了寡妇、囚徒、公ji。
不论白天黑夜,所有的alpha都在排队拉下裤子,发泄兽欲,沉默动作,结束离开。盲眼的老人、十来岁的幼童,也学会了如何猥亵一个丧夫的oga
母亲为了保护贝缪尔,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长达八年。那是一个孩子最渴望接触同伴、脆弱的感官系统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年纪。
无底线的深渊向他步步紧驱,视力从弱化到彻底丧失,味觉和听觉也随之而去。幸而,发情期高浓度alpha的信息素持续刺激嗅觉,又或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复仇之火,保护着他残存与世界最后的交流方式。
梦境的最后,贝缪尔看见了:母亲高挺孕肚,赤裸一匹栗色母马般的大腿,牙龈被男Jing泡得脓烂发臭,在无止尽的性交和生育中死去。
消毒剂、血ye、烟草的味道交混在一起,吵醒了陆赫。
怀里一个火球在灼烧发热。
“小露?醒醒,小露……”
贝缪尔高烧接近40度,已经产生抽搐,意识模糊。
“大哥…”贝缪尔懵懂地呢喃,倾心爱慕的神采闪闪跃动,几缕未染的西方神话圣使发色是玫瑰金的碎钻,“folgandros…folgandros…”
“建议病人留院观察,我们还需要检查他的肺部,确认是否有炎症感染和病毒感染。”推入一剂肌rou注射的退烧针后,医生说,“并且他的腺体很不健康,你们最近是否进行了频繁的夫妻生活?”
陆赫颇有教养的静默之后,陆琅肘击他,说:“哥!在问你话呢!这你也不好意思说?证明你很猛的时候到了!快啊!展现雄风!爆发小宇宙!”
“我不知道。”陆赫坦言。
贝缪尔的性瘾贪得无厌,五湖四海的床伴不可计数,这是他一惯的认知。
“哥?”陆琅瞪圆眼睛,用力推搡,“你都不知道那谁知道?”
陆赫皱眉:“我也不知道谁知道。”
陆琅反问:“你不知道谁知道那谁知道?”
医生喊停,说:“我们需要对他的腺体进行一次全面检查,请你们签署检查同意书。”
只可惜,这句话被半迷半醒的贝缪尔听见了。
只要进行简单局部扫描的钼靶拍片,就能发现他的腺体已有不可逆实质性的破溃,腔道黏膜布满了雪灰般的结节,像是一块被挖中空的玛瑙。
这不仅是完全丧失生育能力的问题,还会导致内分泌彻底紊乱,胡乱游走的激素侵害所有器官,极有可能造成脊髓损伤,高位截瘫。
病房里只剩下医生的时候,贝缪尔决定醒来。
医生将检测传感器贴了上去,握着搏动的机器柄,观察屏幕。这是一项耗时很长的体检。
“这位白衣服的先生。”贝缪尔抬眸,选择了拉近距离感的称谓。他娇嫩的面色,大病一场以后就变得满是泪痕,弱不禁风,十分迷人,素净织物衬托淡红色调的嘴唇充满求乞之意,“我的肚子很饿,可以先吃饭再检查吗?”
贝缪尔的灼热注视陡然拔高室内气温。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以麻烦你将食物拿近一些吗?”他眼中柔和、shi润的神采楚楚动人,漂亮的水草正随着清冽的流水翩翩舞蹈,微微露出的红舌好像yIn逸深渊边沿的流火,“你的话……也可以再近一点。”
美貌是柄了不得的刀子,漂亮的东西大多数非常恶毒。
新鲜提取的诱导剂活力十足,一小指甲盖的剂量,足以将一个年轻强壮的alpha迷倒。
贝缪尔将身上的男人扶起,然后从他手中夺过一系列体检报告,包括血ye与信息素留样样品,这可是国际刑警天价悬赏、政府高层梦寐以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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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贝缪尔暗暗骂了一声。
他看着昏迷的猎物陷入沉思,猛地想起来沈贺不在了,难道要自己亲力亲做这些苦力活。于是,他拨打电话,要求增补人手。
半个小时后,乔装改扮的新下属赶来,抱起alpha处理后事。
贝缪尔前后错开地出了病房,却在门口撞到了江唯鹤。
“不行啊你们,这才几分钟。”江唯鹤好气,又觉得发笑,“你真是见到谁都搞,是个男人都能上,免费给人干,就跟我这装纯情是吧。”
江唯鹤是“频繁夫妻生活”的犯罪嫌疑人,自然而然被陆赫传讯来了。他忌惮陆赫的政界背景,不敢不来,本来就够窝囊了,还看见那个医生颤颤巍巍地摘下眼镜,粗鲁地推倒贝缪尔,心里不要太翻江倒海。
贝缪尔心里一凛,他不知道江唯鹤究竟看了多久,发现了多少秘密。
他眼睫毛一眨,环上江唯鹤的脖子,双手发出令人着迷的摩擦,马上开始伶牙俐齿的创作:“这么冷的天,你来看我好辛苦,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好不好?”
“别啊,别来这套,我不配。”江唯鹤面露佛光,绝情断欲。
“你在说什么呀,就想想你,还有错了?”贝缪尔怀着歉意地咕哝了一声,尾音有一种轻微的拖曳,非常稚气,好像一只仅能用爱情来抚慰的惊弓雏鸟。
“昨天不是很凶吗?学过擒拿,会泰拳是吧?”江唯鹤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我好骗是吧。”
可是贝缪尔的眼睛温柔地发出苹果绿的亮光,紧裹着身体的珠灰色的衣衫显出他那么水灵的脸蛋、苗条的身材。甜润悦耳的声音洋在耳边,像是浸泡在牛nai、糖蜜、满是泡沫的香槟酒组成的海波。
“装,继续装。”江唯鹤想起昨夜的屈辱经历,咬牙切齿,在贝缪尔的tun部狠狠一拧,实在是气笑了,“小东西,这次能不能给哥哥装个全套的,嗯?”
用餐的时候,贝缪尔想诓他的话,一直赔着小心。
江唯鹤翻身农奴把歌唱,让他去微博上看看,昨天闯了什么祸。
娱乐头版头条:《江唯鹤深夜熊抱混血嫩模咸shi猪手风sao劲笑》。
这报道内容黄暴至极,床事细节都写得很逼真,比香港记者内味还冲。
贝缪尔忍不住埋头笑了出来,手腕凸起的骨骼都在随之微微颤抖。
江唯鹤跃过座位去掐他的脸,虎口把整个下巴钳在手中,迫使他闭嘴,哂说:“笑什么,不是让你接着装吗?装啊,这时候该说什么?”
“说哥哥对不起,哥哥好委屈,哥哥我只是忍不住太爱你了,斯密马赛。”贝缪尔笑着仰倒在榻榻米上。
“你有空笑笑自己吧。”江唯鹤颐指气使。
也有从贝缪尔角度出发的娱记文章:《lvbr高管后宫又添一员猛将豪门公交车终于驶向豪门》。
而贝缪尔泰然自若地端详,根本不生气,将一整块料足的寿司包进嘴里,特别含糊地认真较劲:“凭什么我热度没你高?平心讲我比你帅多了吧?不行,我要快点花钱买上去,热搜位多少钱一个?”
江唯鹤大无语,看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被食物填塞、挤压得完全变形,骨相令人叫绝的手指,正用天妇罗蘸着白鱼子酱,品味低到使人发指,颇像个纯傻子。
可是在贝缪尔毫无形象的放肆大笑中,江唯鹤忽然觉得非常放松,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易捉摸的珍贵活力,仿佛自己的心灵也一起诙谐、轻快起来。片刻地,他从充满假面的娱乐圈名利场中稍稍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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