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连连摇头。他想起荣老夫人不苟言笑的脸,不由打个寒噤,据说那位老夫人可是亲自上战场杀过人的,家里蛮横的祖母在那位跟前乖的和小兔子一样,叫他去说?他真没这个胆儿!
舒朗又问眼巴巴瞧他的另一人:“那你去?”
那人头都摇出残影了。开玩笑,他小时候可亲眼见过荣老夫人动手揍他爹的场景,他那么大个儿一爹,被当场揍成猪头还不敢吭声。虽然是他爹嘴贱说荣老夫人“活该死儿子”,但当时的场面之凶残,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舒朗视线又看向其他人:“谁敢去说?”
几人心虚的和他错开视线。
舒朗表情就更加悲伤了,仰躺在椅背上,语气说不出的悲凉:
“你们才见识了几分我祖母的手段啊,便已经不敢开口。我打小见识到大,就更没胆子说这话了。”
几人面面相觑,想起这些日子对舒朗无微不至的舔狗行为,没想到换来这么个结果,纷纷埋下头,藏起了屈辱的泪水。
舒朗很想当场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他很担心他们因这点小挫折就此放弃。这些人不知道,他有多需要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他认为他的国子学生活离不开这些人的照拂,他不能失去他们的呀!
索性,这些人对舒朗的嫉妒,确实不允许他们轻言放弃。
于是舒朗自个儿往饭堂跑了三日后,很快又换了一波人往他跟前凑。
可惜的是,舒朗发现这次他们似乎换了思路,他再也享受不到那种无微不至的照料了。
啥都得自个儿做不说,这些人还会在他辛辛苦苦洗衣服,抄作业,背书,甚至在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午休空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嘻嘻哈哈拉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玩物丧志的活动。
这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舒朗被司业拎着耳朵押送进课堂,司业双眼放光的在前头盯着他呢,就有人千里送人头,欲勾引他去外头撒野,让他当场被司业抓包,课业惩罚翻倍!
舒朗悟了,这是打的是叫他玩物丧志,烂泥扶不上墙,最终由先生们主动提出放弃他的主意。
这一波Cao作舒朗要给零分!舒朗对他们太失望了!
那些活动一点儿不新鲜不好玩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偷溜去玩了,可回头所有的课业还是要分毫不少的补上,少一个字都不行!那用啥补?还不是用他少得可怜的睡觉吃饭时间!
他是想咸鱼躺,又不是要不停地给自己找麻烦。
眼见着在这一波儿人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关心照拂,舒朗只好忍痛割爱,结束这一回合毫无技术含量的期待了。
打今儿起,往后不管谁来找舒朗去“玩儿个新鲜的”,他都冷酷无情的把人往司业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引。
果然,不管是哪个司业,瞧见那几个品性顽劣的学生不仅自个儿不学好,还想引诱他们全体先生们重点改造的对象走上歪路,这怎能忍?司业们当场暴怒,将人直接扭送到祭酒跟前在做定论!
舒朗只能在背后朝他们做个“自求多福”的口型,遗憾他们的败北退场。并衷心希望下一波能如第一波那般,善解人意,体贴可人,急他之所急。
不过很可惜,他要的温柔小田螺没来,傍晚溜溜达达拎着食盒回寝舍后,发现一直空荡荡的对床,多了个霸王龙。
舒朗颇感诧异,随手将食盒扔到小的可怜的书桌上,上去围着床上那一坨打转。
实不能怪他用“一坨”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只见单薄的床板上乱七八糟堆了半人高锦绣织成的床褥,一个炸毛的狼狈身影被包裹其间,那人即便闭上双眼盘腿而坐,想刻意营造一种他不在乎,他很佛的气氛,但面上隐隐扭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舒朗实在没忍住好奇,伸手戳了戳对方的呆毛:
“十三殿下,您怎的在这儿?”
十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眼里的烦躁当场溢出来,无视舒朗看好戏的眼神,狼狈的从一堆被褥中钻出来,跳下床扒拉几下衣袍,华贵的衣裳在他的整理下越发凌乱。
索性自暴自弃,大马金刀的坐书桌旁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凉茶,出口时好像还带着火星子一般:
“皇兄说我最近总在外头闯祸,让他头疼的很,叫我来这儿洗心革命重新做人。”
说着还咬牙切齿的瞅了舒朗一眼。
“皇兄还说,国子学先生们教导你一个是教导,教导我们两也是教导,先生们会理解他的难处的。”
这话说的,好像先生们是放羊的,放一只是放,放一群也是放。
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舒朗刚拎回来的晚饭散发出幽幽勾人的香,可他全无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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