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艳阳高照,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热得闷人,揽月怕焉谷语中暑便将屋内的竹帘放下,随后走了出去。
焉谷语侧坐在书案前,手拿琴谱,眼睛在上面,心却不在上面。
一月之期已到,皇上却迟迟未招父亲回去复职。是不打算让父亲回去了,还是在逼她?
她看得出,父亲心里是急的,只是面上不曾显现。
“小姐,外头发生大事了。”没一会儿,揽月捧着一碟冰镇杨梅进门。她将碟子放在焉谷语手边,一字一字道:“奴婢听说,城南张府一家三十五口一夜之间全死了。今早,有人去张府找张管事,一进门便看到了满院子的死人,那场面,血流成河,直接把他吓晕了。”
揽月绘声绘色地说着,时不时加些可怕的表情,“官府查不到凶手,便将张府那些尸体全放在了义庄。也不知是谁下的手,真狠毒啊。”
焉谷语不动声色地听着,越听背后越凉。她猜,这是陆惊泽做的。虽然梦里没提过这事,但除了他还能有谁。
看样子他的心性是丁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残忍暴虐。
“揽月。”她想起自己还欠张寇锦两个人情,起身拉住了揽月的手,“你去钱庄取些银子,让人去义庄将那些尸体都埋了吧,再找个道士去超度他们的亡魂。”
“好。”揽月应声。
焉谷语满脸愁容,愈发担心陆惊泽的复仇计划会变本加厉,忍不住问道,“今日你在外头有没有听着关于那位新皇子的事?”
“没有。”揽月果断摇头,“就前些日子听人提过,说六皇子是斗奴场的斗奴,是皇室的耻辱,后来皇上带他去了东面城门祭天,自那之后起,便没人再说他是斗奴场里的斗奴了。”
“这是为何?”焉谷语不解,怎么他去一趟城门祭天,百姓就不说了。
“那日奴婢没出门,不晓得。”语毕,揽月走向桌边,正打算收了药碗,“嗯?”桌子上空空如也,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儿有个碗,碗里还有半碗药来着,“小姐,你将药碗放到哪儿去了?”
“药碗?不是在桌上么?”焉谷语轻移莲步过去,一看空空如也的桌子,不由想起了昨晚。“难道是他……”
他拿她的药碗做什么?
揽月好奇道:“是谁啊?”
“没谁,这事你别问,就当是我打碎了。”焉谷语回过身,重新在书案前坐下。她坐下身,想继续看琴谱,奈何脑子里都是烦心事,怎么也看不下。“揽月,你再去买几本坊间的风月话本子来。”
“啊?”揽月呆呆地眨了眨眼,“哦。”
受委屈
“吁。”一辆华贵的紫檀木马车缓缓停在道上。
随后, 小厮跳下车舆,打开油纸伞,恭恭敬敬地举起。
“吱呀”一声, 陆惊泽推开车门,撩着衣摆走下了马镫, 姿态优雅, 面容俊美,引得道上行人频频侧目。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六皇子,上回皇上带他去东城门祭过天,我见过。”
“看看这气派,还真不像普通百姓, 像是天生的皇子。”
“前些日子还有人说六皇子是斗奴场里的斗奴, 面上有烙印,瞎说, 六皇子面上什么烙印也没有。
“我听宫里当差的亲戚说, 张管事一死,皇上便将斗奴场交给六皇子打理了。”
“他以前要真是斗奴又怎会过来, 肯定会一把火将斗奴场烧了。”
……
旁人的话语, 陆惊泽充耳不闻, 他仰头望向对面牌匾上的三字大字, 眼底划过一丝刺骨的冷意。
前厅, 斗奴来来回回在调整座椅的位置,白狮也在。张落今日穿了身崭新的缮丝衣裳,正在指挥人办事, 动不动便要上手抽一巴掌。
“如今大管事死了, 我就是斗奴场里的大管事。你们都给我皮紧点儿, 谁要是不听话, 我立马扣光他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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