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没暖气你受不了。”
温霁听到这句话想笑,说:“我以前都是在乡下住的,怎么会受不了呀?”
张初越大掌划过方向盘,温霁眼睫一烫,撇过头,听见他说:“能不受为什么要去受?温霁。”
最后连名带姓地唤她时,她听到他语气里微不可察的叹声。
从小到大,温霁看到的老一辈都能吃苦,并以能吃苦为资本,譬如上午还在田里种地,下午就把小孩生下来,大家都夸这个媳妇有福能干。
相反,玩乐被视为不思进取的懒惰缺点。
温霁被教育不可以这样。
此刻她看着张初越,她这位丈夫也勤快,却没想到他会这种观念。
“我记得你种了一院子的花。”
她小声说着,张初越就讲:“我托人看着,现在冬天都是枯枝落叶,而且山上都是冻霜,生活不太方便。”
“你现在说这些,那暑假的时候跟我住那儿也没说不方便呀,你怎么没想城里什么都好?”
温霁说话时一双水亮亮的眼睛睁着看他,认真得让人想上手。
“我也没想到你能跟我在乡下呆那么久,从来没嚷着要回城。”
说着,他眼眸微转,余光清浅地看她一眼,在她水似的眼眸里拨动涟漪,温霁神色微怔,听到他说:“那会就想,你这么肯跟我吃苦,我也不能跟你提离婚。”
当时两人结婚心怀鬼胎,温霁甚至提过他是不是跟谁结都可以,甚至还说过什么时候离婚,张初越就讲过一句:离婚只可能由她来提。
她那会心里就乱七八糟的,也难受委屈,更不知道心酸什么,两人吵来吵去,她没想过他居然是因为这个细节所以才这么说。
因为她没嫌他那茅屋牛棚破落,而不是因为她是他妻子的身份。
晨光熹微,自地平线漫起,破晓时明亮铺来,车身一路驶入关闸,有斑斓日光滑过他刀斧般深邃的侧颜。
温霁在朦胧的一份夫妻契约里看到真正的对方。
“那如果你娶的不是我,是别的太太,她嚷着要回城里不跟你在乡下过,你目的达成后会跟她离婚吗?”
男人双掌微拢方向盘,无奈地乜她一眼:“我什么人都娶?”
话到这,他顿了顿:“不过如果你嚷着要回城里,我也娶。”
温霁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愣头青也不为过了,半张脸埋在他的外套里,一边忍着炸开花的心情,一边原谅他颠了自己一夜的恶行。
酒店旋转大门划开,穿着正装的前台面带微笑地忙碌接待,金色壁画显得大堂金碧辉煌,暖气十足,温霁的脖子忍不住在围巾里抻直。
想脱不敢脱,张初越说她是棵草莓树,没见识,草莓又不是长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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