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一晃小楚就大学毕业了。

    之后，束薪公司步入正轨，小楚却当上了检察官，这样一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一年也就节假日与约定的固定日子偶尔能一起吃顿饭。所以，在小楚突然说要来家里时，束薪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将鸡汤调至文火慢炖，我这才缓缓走出厨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我抬眸看去，小楚与束薪正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子。

    我看着小楚，上次相见，还是我与束薪的婚礼上。那时他是与泛景一同来的，两人身上都穿着裁剪合宜的黑色西装，一个眉目冷峻，一个面容清俊，两人仿佛芝兰玉树，并肩而立，竟让我莫名生出一种般配的感觉。

    而今日的他同样身着一套简约黑色西装，身材修长，面容俊朗，虽略带疲色，却依旧难掩其卓然风采。

    小楚也瞧见了站在客厅的我，他眉目间似隐隐含着几分的忧愁，唇边却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唤道：“嫂子。”

    束薪笑看了我眼，而后拍拍小楚的肩膀，笑道：“别站着了，快坐吧！”

    小楚轻轻颔首，跟在束薪身后落座，而我则重新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买的葡萄，站在流理台前仔细地将其洗净。

    紫红色的葡萄很是新鲜，一粒粒仿若熠熠流光的玛瑙。拿过纯白色绘着几枝疏竹的果盘盛放，耳中却蓦然听到客厅传来杯盏跌落的碎裂之声。心下一惊，我慌忙跑出厨房。

    客厅的拐角处放着一盆幌伞枫，翠色羽叶间隐约可见小楚的身影。我急切向前，衣风不经意地拂过幌伞枫的枝叶，却在看清客厅中的两人时生生停住了步子。

    绿叶如轻羽般摇曳，就像我现在的思绪，飘摇不定。

    客厅里小楚跪坐在地，修长的手指正拾拣着身前碎了一地的白瓷盏碎片，而束薪就坐在小楚面前的米色欧式沙发上，目光紧紧盯着他，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半晌，束薪极为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哥不喜欢这个笑话。”

    白瓷碎片上沾着几片黯淡的茶叶，小楚拾着碎片的指尖一顿，旋即缓缓抬眸，侧脸愧疚却坚定：“哥，我从来不拿泛景开玩笑。”

    束薪的脸色蓦然惨白，眸中漫溢出无尽的伤痛与苦楚。

    小楚低头，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语声抱歉苦涩，他说道：“对不起，哥。”

    “对不起。。。”束薪喃喃，他无力地靠向椅背，抬起手遮住双眼，“什么时候开始的？”

    鲜红的血滴从小楚握紧的手心滴落，他闭上双眼，回答：“高一。”

    束薪猝然站起身，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语声怒极痛极：“高一？！八年了，方束楚，你高一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现在才告诉我！”

    小楚抬起头，神色痛苦：“哥，我就是怕你会这样。。。”

    束薪一把抓起小楚的领子，满脸伤痛：“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你也许现在已经和如诗。。。”

    “哥！”小楚猛然打断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束薪，“不会的，你知道，不会的。”

    束薪茫然的看着小楚，脸上慢慢浮现出悔恨凄凉的神情。他抓着小楚衣领的手缓缓松开，脚步踉跄着往后一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束薪抬手掩住双目，唇边却泛起凄冷苦涩的笑容，而小楚低垂着头，眼角通红，侧脸伤痛，紧握的双手中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指缝渗出，渐渐染红了那白瓷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