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一切性幻想都必须立马停止。
高启强刚打开门,看到两岁的妹妹启兰,在门口热情地迎接自己。
“哥哥抱!”
高启强将妹妹举得高高的,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枚书签给妹妹玩。
妹妹甜甜的笑将他彻底地从yIn梦里解救出来。
十五岁的他,虽然身体敏感,常常陷入迷离的春梦。但他坚信自己,绝不会对至亲之人抱有任何性幻想。
譬如自己和启兰之间,被血缘纽带紧紧联系在一起,这让他必然以哥哥的方式爱着妹妹——这是一种和谐而又纯粹的兄妹感情。
从这个角度而言,家的确是宁静的港湾。
妈妈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启强这么早回来了啊?”
不好,今天忘了时间!
如果不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才不会回这么早呢!
“嗯嗯,今天学校停电了,所以提前下晚自习了。”启强面不改色地编谎话,“妈,你今天不说要安装门吗?所以我也先回来帮帮忙。”
“阿强真懂事!”
在家里当然要表现得懂事一些。如果把在外面厮混的德性带回家里,妈妈不得气疯。
启强抱着妹妹走进家门,看到弟弟启盛坐在二楼书桌上,背对着自己。
“阿盛还在写作业啊!”高启强随口小声问了一句。
高启盛今年才六岁,上小学一年级。每天放学回家,就自觉地爬上低矮的二楼隔间,埋头写作业。无论客厅多么吵闹,都影响不到他。
所以高启强的这句疑问,并没有得到弟弟的回复。弟弟始终都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完成学习任务。
妈妈常夸弟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爸爸虽然脾气怪,但每次看到启盛在学前班和一年级上学期获得的各项奖品,都笑得合不拢嘴。
在爸爸妈妈眼里,热爱学习的弟弟,恍如文昌星下凡,几乎成了全家的希望。
启强曾以为妈妈不会夸人,因为他极少得到过妈妈的肯定。可自从有了弟弟后,妈妈每天都要跟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历数弟弟的优秀。
可气的是,夸弟弟的同时,还常拿自己做反面教材。
这不,妈妈在厨房里,和门外的邻居们聊天:“阿盛一回来就爬上楼写作业,从来不要我提醒,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读大学的料!”
她继续拿启强做反面案例,“我家大的,读书就没弟弟聪明和自觉。初中后,也没看到他在家写过作业。搞不好长大了,还要弟弟养活他。”
“妈,别说了,我都听烦了。”启强百无聊赖地说。
他听到启盛走下楼梯的声音。
转身时,启强看到弟弟已经钻进一平米的洗手间里。那里没有门,只有鹅黄色的破旧帘子遮挡着。
但帘子下依旧可以看到高启盛那两条雪白的光腿。如果不是知道弟弟在里面,高启强会以为帘子里站着的是个小女孩。
“阿盛,不穿裤子,冻感冒了可没人管你?!”借着刚刚生妈妈的气,高启强找了个借口训斥着弟弟。
“哦……知道啦”高启盛敷衍地回答。
6岁的小男孩,体内雄性激素还未成熟,也没有发育出喉结,声音像小绵羊一样甜腻腻的。
在帘子彼面,启盛又认真地问,“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他记得,以往要等到自己准备洗澡睡觉时,哥哥才会回来。
“今天学校停电了,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
厨房里又响起妈妈与邻居的对话声:“是啊,阿强也就小时候爱打架,现在本分听话,从不惹事儿。今天还早早的回来,帮我安装门呢。”
的确,在家人眼里,他是个能干顾家的大哥哥。他从没在家里显露出叛逆心,一直贴心地帮爸妈干活儿。
爸爸长期在外酗酒,妈妈忙着照顾弟妹,都没时间管高启强的学习,根本不知道高启强在学校是什么样子。
从初一到初三,他的成绩越来越差,班主任也早已经放弃了他,对他不管不问。
高启强并非真正的玩物丧志败家子。他的学校风气极差,除非成绩拔尖,要想不被学校里的痞子欺负,就必须跟他们拉帮结派,搞好关系。
高启强很清楚,打桥牌、跳迪斯科,乃至打架斗殴都是哥们义气的催化剂,一旦有人找他的麻烦,这群狐朋狗友能帮他出头。
当然,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高启强也会焦虑自己的成绩。
除非祖坟冒烟,否则自己绝对考不上高中。
他也挣扎过,试着认真听课,但没坚持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
更何况从初二开始,他就没写过作业,现在看数学就像在看天书一样。
他计划中考之后,跟这群痞子兄弟去鹏市打工,听说在鹏市可以找蛇头买假护照,然后偷渡到海外。
即使自己不想偷渡,在鹏市做蛇头也能赚大把大把的钱。
当然,他从未和家人说过这些。
“哥哥,猜猜我在哪儿!”洗手间里传来启盛的童音。
帘子下已不见他胖乎乎的双腿。
高启强又抬头看着鹅黄色的帘子,在橘色的钨丝灯光照映下,显露着小启盛的身体轮廓。
原来弟弟爬到水池上,跟自己玩捉迷藏。
帘子上的黑色剪影,抹去了六岁弟弟的五官与衣服,仿佛初生的赤身小Jing灵。
“阿盛,你去哪儿了,不会隐身了吧?”明明知道弟弟就在眼前,跟自己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帘子,启强故作惊愕。
“我没隐身,你猜——”
哪怕没有这抹剪影,顺着声音源头,启强都能知道弟弟在洗手间里。
“在哪儿呢?”启强继续明知故问,却又张开双臂,向鹅黄色的帘子俯身扑去,将弟弟抱裹在帘子里。
“啊——哈哈哈哈——”启盛先是大叫,咯咯的笑着,“哥哥痒,痒——”
启强反手要将帘子甩开,但弟弟为了挣扎,依旧死死地抓着帘子,扯得滑轨咯吱咯吱直响。
“阿强,别把帘子搞坏了。”妈妈在一旁说。
“是弟弟在扯。”
“谁叫你没事儿去惹他。”
启强强行将启盛手里的帘子扯开,钻进洗手间,将启盛整个地抱在怀里。
“你又长高了点儿。”
“嗯嗯。”
洗手间里的钨丝灯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着柔光,就像正在放映着禁忌电影的录像厅。
“鬼,我怕鬼!”启盛大叫,然后埋进启强的怀里。
“嘿嘿嘿,我就是鬼!”启强淘气地做着鬼脸,吓唬启盛,并用没有抱弟弟的那只手,将弟弟的小脑瓜拔到自己面前。
“哥,不要弄我头!”启盛不喜欢哥哥摆弄自己。他伸出两只小手,竭力摆脱着哥哥的大手掌。
他凝视着弟弟那张脸,时而被灯光映得发白,时而隐入黑暗里。
昏黄的灯光又亮起来了,这一次持续了很久。
启强这才看清了弟弟的样子。这张天真烂漫的脸,他每天都能看到。看着满脸堆满粉红的婴儿肥慢慢变成了嘟着雪白的rou腮;看着整日阖上的双眼,睁开时,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如今也是越长越大;看着他刚出生时,嘴唇细得如同没有一样,现在终于有了一对细小的上下粉唇。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可不知为何,在朦胧的灯光下,启强恍然发觉,弟弟的脸蛋仿佛与录像带里,那个女扮男装的小男优的脸,融为一体。
一样耷拉着的下眼睑,在眼角处微微翘起,嘟着粉红色薄嘴唇,一样天真无辜的神情。
准确地说,弟弟仿佛是那个男优童年时的样子。
高启强凝视着弟弟的脸,蓦然浑身发热。
他这才知道,自己为何对男优纯美的脸感到无比亲切,这比赤裸的性交器官更难以忘怀。
因为小男优身上有弟弟的影子……
此时此刻,他的手掌、手臂,腰腹、大腿都在触碰着弟弟的rou体,如同切实感知着镜中幻影的真身。
温暖惬意,却让他有一种冲动,一种吞没弟弟的冲动。
他一直爱弟弟,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爱得如此炽烈。他甚至隐隐感知到,这场炽烈的欲望会在心中无限地燎原。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抓我头…”弟弟持续抗议着。
但是启强太喜欢弟弟rou乎乎的样子了,又扯了扯他的小脸。
如同破了壳儿的鸡蛋,吹弹可破。
他反复地揉捏着弟弟的婴儿肥,就像要随心所欲地把这张脸捏成各种样貌,各种表情。
“不要,不要,不要…”弟弟疯狂甩头挣扎。
小启盛气得咬住了哥哥的手。
他咬得并不重,启强稍一用力,就把手抽出来了。
但凶巴巴的眼神,像一只桀骜不驯的小白猫。
用无效的反抗掩盖着自己的恐惧。
“妈,哥哥欺负我!!!”弟弟的尖叫划破绮梦的际线,将启强拉回现实。
“高启强,弟弟比你小那么多,你们还能打架?!”妈妈说,“俩臭小子,快来吃饭吧!”
启强放下了启盛,启盛一溜烟地逃出去了。
他掀开帘子,看到弟弟坐在饭桌上,大口大口地将饭赶到嘴里。
“阿盛真棒,真会吃饭。”妈妈一边带妹妹吃饭,一边表扬着启盛。
“呃!”启盛由于吃得太快,突然噎住了。
妈妈连忙拍拍启盛的背,喊着顺口溜:“宝贝乖乖,妈妈拍拍,饭饭入肚,个子长开。”
看着弟弟傻乎乎的样子,启强不禁笑了起来。
他暗暗忏悔方才对弟弟不由自主的控制欲。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妈妈在曾经孕育过自己的子宫里,孕育了他。
他亲眼看着弟弟出生后几小时的样子,只是粉红粉红的rou团,就像刚出生的熊猫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如今弟弟已经能够独自背着书包上放学了。
启强的脑海里浮现着弟弟的往日画面:最开始,他喜欢四处攀爬,又慢慢学会了走路和说话;一两岁时,他总是缠着妈妈,后来又成了自己的跟屁虫。
妈妈说:小孩子都这样,喜欢追着大孩子玩。
他深爱着自己的弟弟。
可能此时与启盛相距较远,启强脑海里的非分之想渐渐消退了。
而眼前的启盛,一会儿躲在妈妈身后,一会儿又把小脸探出来,用乌溜溜的眼睛狡黠地望着哥哥。发现哥哥看到自己后,又把小脑袋缩到妈妈身后。
他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小孩子不记仇,刚刚还在厕所里生哥哥的气,现在全抛到九霄云外。
帘子这一头的启强,也和弟弟互动着,他一会儿躲在帘子后面,一会儿探出头来。
弟弟咯咯直笑:“我看到你了,看到了!”
玩得正兴,妈妈突然起身走过来,扯下了帘子。
启盛笑得从凳子摔到地上,又乐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哥哥被妈妈抓到了!”
启强:“???妈,你要干吗?”
妈妈:“我说的就是给厕所安装门。
启强:“那帘子怎么办?”
妈妈:“我打算把帘子挂在大床边,跟小床形成一个隔间。”
她一边说,一边把帘子挂到大床边的滑轨上。
妈妈:“以后你就睡在大床那边,换衣服也在帘子里边换。我看你之前每次换衣服都要跑进厕所里,现在没这么麻烦了。”
启强:“以后我一个人睡大床?”
妈妈:“等阿盛再大一点,就跟你一起睡大床。爸爸睡二楼,妈妈带着妹妹睡。”
启盛插嘴:“不要,我要和妈妈睡!!!”
启强:“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睡呀!”
启盛玩弄着小手指:“我要哥哥跟我一起和妈妈、妹妹睡。”
妈妈:“………”
启强:“………”
启强安装厕所门时,启盛则做起了启强的小助手,给哥哥递各种工具。
他还在旁边不停地吵闹:“哥哥我也要试试。”
启强不给他:“你别戳伤了手。”
少了固定的螺丝,也没有螺丝刀,厕所门不能彻底关上,只能来回晃来晃去。
因此,去厕所里的人,只能一边方便,一边抓着厕所门。
妈妈和启强为这个小破门累得筋疲力尽、垂头丧气。
但启盛和启兰不一样。
对他们而言,随时活动的门是一个新的大型玩具。
他俩一会儿把门推到外面,一会儿把门推到里面,美其名曰:“给门荡秋千!”
启强恨不得举起鸡毛掸子:“你俩给我停下,这是我安了好久的门!”
妈妈去楼上晾衣服时,启盛在厕所里洗澡。赤着的上半身的他,依旧不停地把门拉来拉去,
他知道哥哥会生气,所以在笑嘻嘻地喊:“妹妹!”
启兰也在蹦蹦跳跳地回应:“哥哥,哥哥!”
启强:把门关上,好好洗澡!
启盛脱完平角裤,猛得把门往前一推,门不仅没有关上,反而彻底外开了。
启强看到赤身裸体的弟弟,浑身shi漉漉地站在厕所门口。小鸡鸡就像还未烧制的陶瓷茶壶嘴,白白软软的,又微微翘起。看得他浑身发抖,不堪忍受。
启强大喊:“妈,弟弟不好好洗澡!”
但妈妈还在楼顶上,根本听不见。
启盛继续挑战着哥哥的底线,赤身的他,蹑手蹑脚地试图走出厕所门,却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他乖乖地爬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白嫩嫩的小腿上还沾了一些污泥。
启强崩溃:“你要干什么?”
启盛:“我要拿竹节人,给它洗个澡。”
启强冲过去,将弟弟抱起来,强行把他放到厕所的澡盆里。
厕所里充斥着雾气缭绕的yInshi,启强遏制着自己的躁火,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跟启盛说:“快点洗完澡去睡觉。”
启盛只是随意地用毛巾在身上擦了几下,又低头玩起了水。
启强:“你不用肥皂吗?”
启盛:“我不喜欢用肥皂。”
启强:“怪不得你那么臭。”
启盛做鬼脸:“你才臭,你最臭!”
启强百无聊赖地给启盛擦肥皂,看着弟弟白白的皮肤被热水烫得绯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但手却一直在发抖。
启盛咯咯地笑:“哥哥好痒!”
启强吞了吞口水:“那你自己搓干净。”
说完,他立马转过脸,起身离开了。
妈妈下来时,启盛还没出来。
启强大喊:“阿盛,你是不是掉进厕所洞里了?我还要洗澡呢!”
启盛妈妈说:“估计又在玩水。”
她推开门,将光溜溜的启盛抱出来,丢到小床上。
妈妈说:“你洗的什么澡,刚刚全身都是泡沫,厕所墙壁都比你干净。还要我给你清干净。”
启强忍不住在一边哈哈大笑。
启盛跳起来告状:“妈妈,哥哥笑我!”
全然忘了自己是个小裸体。
启强转脸不看他:你真不害臊,快穿衣服,别感冒了。
启盛拿着睡衣,像一只刚从汤锅里逃出来的小蠕虫,慢慢爬到大床上。
启强:“这是我的床!”
启盛:“我要和哥哥睡。”
启强:“我不要,你睡觉时一直踢我。”
妈妈:“弟弟是在踢被子,他踢被子时,你要给他盖好啊!”
启强撅嘴:“我自己睡着了哪有空管他。”
启盛在大床上一边玩闹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熟睡的他只是套上秋衣,一只脚已经套上一条秋裤腿里,一蹬腿,又将秋裤腿蹭掉了。
启强看着弟弟双手贴着耳朵熟睡,肚子随着气息微微起伏,下半身全然裸露,恍若一只小天使。
而垫在身下的,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白色毛毯,则是他的羽翼。
他的下体也像天使般纯真无暇。双腿之间的小壶嘴,此时也竟泛着微红。它正跟着他一起熟睡,而且它要睡很久很久,直到很多年后才会慢慢苏醒。
启强看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的下体正在膨胀,发硬。
仿佛是要挣脱牢笼的野兽。
这让他特别难受。
他太害怕弟弟睡在自己的床上。对他而言,这既是焕发纯真美好的小天使,也是诱惑罪恶yIn欲的小恶煞。
绝对不能让弟弟睡自己的大床!
妈妈忙于照顾妹妹,无暇顾及弟弟。启强只能自己将弟弟抱走。
启强将被子盖在弟弟身上,裹着被子将弟弟抱起来,穿过鹅黄色的隔帘,放到小床上。他想借此避免触碰到弟弟的皮肤,可抱着弟弟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弟弟砰砰的心跳,起伏的肚腩。
连带着他自己的内心,也跟着砰砰狂跳。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抱着亲弟弟,更像是捕获了令他垂涎不已的猎物。
他真的很想很想把弟弟吞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天晚上,启强燥热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脑海里都是弟弟熟睡时的赤裸下体,像刚刚被惨烈地蹂躏。
他的脸不断地摩挲着床单,幻想着弟弟如同小哪吒重生成大哪吒般,也瞬间变幻成十六七岁的大孩子模样。
而自己正在爱抚着弟弟长大后的脸。
他的命根子慢慢涨起,如同山峰骤耸,几乎要顶破裤裆。
他双腿夹着命根子,反复摩擦。但这还不能令他满足。
他将手伸进内裤,握住命根子,上下搓动,才慢慢感到舒坦。绮丽的幻想将他渐渐带入梦境,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身体猛地痉挛,Jingye从命根子里喷涌而出。
“阿盛,阿盛………”
这个名字,萦绕在他的脑海。
周五月考,难得不上晚自习。高启强提前交卷,准备回家。
Cao场上,黄毛儿等几个哥们,跟他打招呼:“阿强,要不要去录像厅?”
高启强愣了半晌,还是拒绝:“算了,家里有事,不去了。”
“你赶着回去继承遗产啊!”
“放你全家的屁!”
高启强大步流星地往校外冲,生怕哥们把自己拽去录像厅。色情片里男优与亲弟弟的脸,总在他的脑海里重叠交映,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对亲弟弟产生性幻想!
绝不可以这样沉沦下去。
“也许过段时间就淡了。”高启强心想。
刚走到家门口,启强就听到妈妈和人夸弟弟:“阿盛聪明自觉,我翻他的作业,又整齐又干净,每次都是满分。”
毫不意外,妈妈又拿自己做起反面教材:“阿强读小学时尽给我找一堆事儿。上课时把书立起来,躲着吃面;用粮票别的同学给他写作业;到了六年级还鼓动几个同学帮他打架,搞得好几个家长来找我们麻烦……”
启强妈妈继续讲:“后来,我们骗他,说你再这样为非作歹,没有哪一家初中敢要你。他到初中乖多了,除了从没在家里写过作业,至少不惹事儿了。”
高启强心想:“我现在惹的事儿要被你看到,那可不就惨了……”
听妈妈还在继续絮叨,启强在门口大喊:“妈,别说了,我都快背下来了。”
屋里传来女人爽朗的笑声,那是启强的姑妈,叫高妍,之前是小学老师,后来辞职和丈夫一起做生意。
“姑妈好!”启强热情地和姑妈高妍打招呼。
“欸,阿强。今天没上晚自习吗?”
“今天月考,所以不上晚自习。”
“考得怎么样啊?”
“嗯……还行。”启强故意转移话题,“我听说姑妈搬家了,现在来这儿要好久吧。”
“等车等太久,下午五点才到,正好赶上饭趟儿,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姑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天黑了,回去不安全,今晚在我家住一晚吧,或者,多住几天也行!”
这纯粹是客套话。高启强家住在厂房改造的老式宿舍楼顶层,五口人在五十平米大小的屋子里拥挤地生活着。去年,启强爸爸做了个二楼隔间,才给房子多腾出了一些空间,但过楼梯间时,稍微不弯腰,头就会被撞到。
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根本没多少空位给姑妈住。
姑妈虽然明白,但还是被高启强逗得合不拢嘴。
厨房里飘来阵阵鸡rou醇香,高启强深吸了一口鼻子:“好香啊,妈今天做什么?”
高妍:“我从乡下带了只鸡过来,你妈妈为了炖鸡忙了一下午呢,很快我们就可以开吃了!”
很久没有吃rou菜了,启强兴奋得满眼发光。转身对二楼的启盛高喊:“阿盛,快下来吃鸡。你下来晚的话,我们都吃光了啊。”
启盛并没有听到哥哥的呼唤,他坐在二楼书桌上,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放学前,启盛的劳动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一张草稿纸:
“大家可以将这张纸裁剪、折叠,再将它立起来。白纸只能自己“站着”,你把它立起来后,不能用胶带黏,也不能用手扶。看谁立得最高,而且数到十都不会倒。”
回到家后,启盛从书包里掏出劳动老师发的泛黄草稿纸,又是撕成条,又是卷成筒,弄得从桌子到地上都是纸屑。
要让稿纸变高,可以从左到右,将它撕成一整个细细的长条。但撕成细长条后,它就无法立起来。
小启盛发现,如果长条比较宽,再卷成硬邦邦的圆筒,就可以让它稳固起来。
但长条越宽,高度越矮;长条太细,即使卷成了圆筒,也无法立起来。
这该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儿,妈妈端着鸡汤,也在楼下高喊:“阿盛,吃鸡rou了!”
浓郁的rou香,萦绕在整个屋子里,唤起了启盛的饥饿感。他转头看到餐桌上热乎乎的鸡汤,不禁舔了舔嘴唇。
“阿盛,我们都快要吃光了哦!”启强又用起激将法。
启盛飞快地冲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同时,双手捧着碗,“哥哥,我也想吃。”
高妍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调侃道:“阿盛,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跟我打招呼。”
高妍工作很忙,启盛很少见到她,只记得姑妈是个老师,便本能地生出畏惧感。年龄稍小的他,也辨不出开玩笑和严肃批评的区别,把姑妈的话当成了质问,用蚊呐般的声音回答:“姑妈好!”
“侄子真棒!”高妍鼓掌作回应。
高妍和启盛妈妈笑道:“你刚刚尽表扬小的,数落大的。但我看啊,他俩各有优缺点。阿强能说会道,待人热情,这张嘴,以后简直是做领导的料;阿盛学习好,但没那么爱说话。”
高妍又教育启盛,“阿盛,也不能一味地只顾着读书,到了吃饭的时间,要大家喊几遍才下来。”
“可妈妈喊一遍,我就下来了。”启盛委屈地解释。
要怪就怪哥哥嘴碎,反反复复喊个不停,让姑妈以为自己不按时吃饭。
高妍继续说:“姑妈错怪你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但姑妈是你的亲人,有话直说,也是为了你好,阿盛不要因此讨厌姑妈哦。家里来了客人,或者路上碰到熟人,要记得打招呼,读书是好事,但别太钻进去,读书读傻啦!”
启盛既害怕又茫然,这是他后,一份贴在家里,一份给我留档,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
“这三个月都是你的观察期,如果你再打老婆,我们绝对开除你!”
女书记走后,门外的人群也渐渐离散。
启强从阿姨那儿接过启盛,抱在怀里。阿盛缩在启强的胸口,一边流泪,一边打哈欠。
“哥哥,你的脸上都是血。”启盛哭唧唧地替启强脸上的伤口吹气。
“小傻子,你身上也是的。”
—————
众人都走后,启盛爸爸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爬到二楼,拉着帘子,仿佛要与妻儿、孩子们彻底隔绝。
妈妈先把启兰报到床上哄睡,又拿来碘酒,让哥哥和弟弟们俯躺在床上,将他们的上衣拉开,给他们涂药。
她看着儿子们背上一条一条的猩红色的血痕,不禁呜咽起来。
启盛第一次看到妈妈哭泣,泪水盈满桃花瓣一般的眼睛,沿着苍白的脸颊,沿着樱粉色的嘴角,滴落到地上。他也第一次看到妈妈的将头发披散下来,那如瀑的黑发长到及腰。
启盛突然意识到妈妈其实非常美,美得就像连环画里的公主。
如果没有被爸爸欺负,如果不是整天带孩子而没时间打扮自己,妈妈肯定能永远地美丽动人。
“妈妈你哭了?”
“没…”妈妈的泪水依旧在流,哽咽得更厉害了,“看到你们长大,妈妈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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