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盛同人】高启盛:京海疯批养成记 - 4“我要和哥哥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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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月考,难得不上晚自习。高启强提前交卷,准备回家。

    Cao场上,黄毛儿等几个哥们,跟他打招呼:“阿强,要不要去录像厅?”

    高启强愣了半晌,还是拒绝:“算了,家里有事,不去了。”

    “你赶着回去继承遗产啊!”

    “放你全家的屁!”

    高启强大步流星地往校外冲,生怕哥们把自己拽去录像厅。色情片里男优与亲弟弟的脸,总在他的脑海里重叠交映,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对亲弟弟产生性幻想!

    绝不可以这样沉沦下去。

    “也许过段时间就淡了。”高启强心想。

    刚走到家门口,启强就听到妈妈和人夸弟弟:“阿盛聪明自觉,我翻他的作业,又整齐又干净,每次都是满分。”

    毫不意外,妈妈又拿自己做起反面教材:“阿强读小学时尽给我找一堆事儿。上课时把书立起来,躲着吃面;用粮票别的同学给他写作业;到了六年级还鼓动几个同学帮他打架,搞得好几个家长来找我们麻烦……”

    启强妈妈继续讲:“后来,我们骗他,说你再这样为非作歹,没有哪一家初中敢要你。他到初中乖多了,除了从没在家里写过作业,至少不惹事儿了。”

    高启强心想:“我现在惹的事儿要被你看到,那可不就惨了……”

    听妈妈还在继续絮叨,启强在门口大喊:“妈,别说了,我都快背下来了。”

    屋里传来女人爽朗的笑声,那是启强的姑妈,叫高妍,之前是小学老师,后来辞职和丈夫一起做生意。

    “姑妈好!”启强热情地和姑妈高妍打招呼。

    “欸,阿强。今天没上晚自习吗?”

    “今天月考,所以不上晚自习。”

    “考得怎么样啊?”

    “嗯……还行。”启强故意转移话题,“我听说姑妈搬家了,现在来这儿要好久吧。”

    “等车等太久,下午五点才到,正好赶上饭趟儿,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姑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天黑了,回去不安全,今晚在我家住一晚吧,或者,多住几天也行!”

    这纯粹是客套话。高启强家住在厂房改造的老式宿舍楼顶层,五口人在五十平米大小的屋子里拥挤地生活着。去年,启强爸爸做了个二楼隔间,才给房子多腾出了一些空间,但过楼梯间时,稍微不弯腰,头就会被撞到。

    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根本没多少空位给姑妈住。

    姑妈虽然明白,但还是被高启强逗得合不拢嘴。

    厨房里飘来阵阵鸡rou醇香,高启强深吸了一口鼻子:“好香啊,妈今天做什么?”

    高妍:“我从乡下带了只鸡过来,你妈妈为了炖鸡忙了一下午呢,很快我们就可以开吃了!”

    很久没有吃rou菜了,启强兴奋得满眼发光。转身对二楼的启盛高喊:“阿盛,快下来吃鸡。你下来晚的话,我们都吃光了啊。”

    启盛并没有听到哥哥的呼唤,他坐在二楼书桌上,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放学前,启盛的劳动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一张草稿纸:

    “大家可以将这张纸裁剪、折叠,再将它立起来。白纸只能自己“站着”,你把它立起来后,不能用胶带黏,也不能用手扶。看谁立得最高,而且数到十都不会倒。”

    回到家后,启盛从书包里掏出劳动老师发的泛黄草稿纸,又是撕成条,又是卷成筒,弄得从桌子到地上都是纸屑。

    要让稿纸变高,可以从左到右,将它撕成一整个细细的长条。但撕成细长条后,它就无法立起来。

    小启盛发现,如果长条比较宽,再卷成硬邦邦的圆筒,就可以让它稳固起来。

    但长条越宽,高度越矮;长条太细,即使卷成了圆筒,也无法立起来。

    这该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儿,妈妈端着鸡汤,也在楼下高喊:“阿盛,吃鸡rou了!”

    浓郁的rou香,萦绕在整个屋子里,唤起了启盛的饥饿感。他转头看到餐桌上热乎乎的鸡汤,不禁舔了舔嘴唇。

    “阿盛,我们都快要吃光了哦!”启强又用起激将法。

    启盛飞快地冲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同时,双手捧着碗,“哥哥,我也想吃。”

    高妍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调侃道:“阿盛,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跟我打招呼。”

    高妍工作很忙,启盛很少见到她,只记得姑妈是个老师,便本能地生出畏惧感。年龄稍小的他,也辨不出开玩笑和严肃批评的区别,把姑妈的话当成了质问,用蚊呐般的声音回答:“姑妈好!”

    “侄子真棒!”高妍鼓掌作回应。

    高妍和启盛妈妈笑道:“你刚刚尽表扬小的,数落大的。但我看啊,他俩各有优缺点。阿强能说会道,待人热情,这张嘴,以后简直是做领导的料;阿盛学习好,但没那么爱说话。”

    高妍又教育启盛,“阿盛,也不能一味地只顾着读书,到了吃饭的时间,要大家喊几遍才下来。”

    “可妈妈喊一遍,我就下来了。”启盛委屈地解释。

    要怪就怪哥哥嘴碎,反反复复喊个不停,让姑妈以为自己不按时吃饭。

    高妍继续说:“姑妈错怪你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但姑妈是你的亲人,有话直说,也是为了你好,阿盛不要因此讨厌姑妈哦。家里来了客人,或者路上碰到熟人,要记得打招呼,读书是好事,但别太钻进去,读书读傻啦!”

    启盛既害怕又茫然,这是他后,一份贴在家里,一份给我留档,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

    “这三个月都是你的观察期,如果你再打老婆,我们绝对开除你!”

    女书记走后,门外的人群也渐渐离散。

    启强从阿姨那儿接过启盛,抱在怀里。阿盛缩在启强的胸口,一边流泪,一边打哈欠。

    “哥哥,你的脸上都是血。”启盛哭唧唧地替启强脸上的伤口吹气。

    “小傻子,你身上也是的。”

    —————

    众人都走后,启盛爸爸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爬到二楼,拉着帘子,仿佛要与妻儿、孩子们彻底隔绝。

    妈妈先把启兰报到床上哄睡,又拿来碘酒,让哥哥和弟弟们俯躺在床上,将他们的上衣拉开,给他们涂药。

    她看着儿子们背上一条一条的猩红色的血痕,不禁呜咽起来。

    启盛第一次看到妈妈哭泣,泪水盈满桃花瓣一般的眼睛,沿着苍白的脸颊,沿着樱粉色的嘴角,滴落到地上。他也第一次看到妈妈的将头发披散下来,那如瀑的黑发长到及腰。

    启盛突然意识到妈妈其实非常美,美得就像连环画里的公主。

    如果没有被爸爸欺负,如果不是整天带孩子而没时间打扮自己,妈妈肯定能永远地美丽动人。

    “妈妈你哭了?”

    “没…”妈妈的泪水依旧在流,哽咽得更厉害了,“看到你们长大,妈妈很高兴。”

    启强插了一句嘴:“妈,爸就是想杀你,打伤你一次又打伤你一次,最后慢慢地把你打死!”

    “阿强,别说了……没用的,妈妈没办法……”妈妈说。

    启强想到自己在歌舞厅打架时,虽然只是打架,却要拿出砍死人的气势,对方才会怕自己。他继续劝妈妈道:“妈妈,以后爸爸打你,你就打回去,要知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可妈妈不会打架。”妈妈转脸问启盛,“阿盛,明天要参加比赛了,记得吗?”

    “嗯嗯。”启盛犯困了,不停地揉眼。

    妈妈连忙抓住他的小手:“今天睡晚了,明早又要早起,比上学时间还要早。”

    启强连忙从床上弹起来,检查启盛的书包里是否放好手工材料:“你没带铁丝,小糊涂,幸亏我检查了,否则你明天完蛋了。”

    铁丝……

    启强晃动着已被丢弃在茶几角的铁丝,在幽暗的钨丝灯下,大家清楚地看到,铁丝上还沾着血浆。

    “妈妈我明天一定会起得早早的!”启盛坚定地说。

    启盛妈妈欣慰地笑了:“阿盛加油!”

    “弟弟加油!”启强也在鼓励弟弟。

    妈妈将哥哥弟弟抱一起:“阿盛、阿强,你们都是家里的希望。”

    “妹妹也是,妈妈也是。”启强插嘴。

    想到弟弟第二天比赛,启强整晚都在听时钟滴答声,晕晕乎乎地只做了很浅很浅的梦。

    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爬起来,一看时间才六点。

    以往妈妈六点不到就会起床做饭,可能是昨晚受到了惊吓,所以依旧沉睡着。

    妈妈难得多睡一会儿,但弟弟睡过头可不行。

    启强拍了拍启盛,启盛像是被睡神锁住了灵魂,毫无反应。

    “小混蛋,你别睡过头了!”启强小声说。

    他双手抓着弟弟的肩,疯狂地摇晃,终于让阿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然后……又缓缓闭上。

    “今天要比赛!”启强凑在启盛耳旁低语,又掀开他的被子,发现弟弟只穿了一件大裤衩,胸口的粉ru,像两朵小梅花。

    可爱得令他想伸手捏一捏,但还是忍住了。

    启盛闭着眼睛,像梦游般起床走到椅子边,背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

    “你还没穿衣服呢!”启强拽着启盛小声喊,并把弟弟按在椅子上坐着,生怕只穿着大裤衩的他,直接出了门。

    启强连忙为弟弟倒了一杯开水,又用热毛巾往弟弟脸上一阵猛擦。

    “现在没那么困了吧。”

    启盛终于睁开了双眼,不一会儿又闭着眼睛倒在启强怀里。

    启强有一种把弟弟死死扣在怀里,反复碾磨的冲动。但他将启盛的脑袋扶靠在椅背上,又为启盛拿来衣服,想替他穿好。

    刚要将背心从启盛的脑袋套下来时,启盛抓着背心要自己穿。

    他想让右眼再多睡一会儿,只微微睁开了左眼,再继续自力更生地穿外套、裤子。

    等一切都收拾好,启强拿着粮票,带启盛去楼下食堂买早点,嗅到rou包的浓郁香味时,启盛才慢慢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吃啃食着。

    启强看着弟弟吃包子时,鼓起雪白的rou腮,像鲶鱼一样。

    等弟弟吃完后,他用卫生纸为弟弟擦去嘴角的油。又带着弟弟走到校门口,等接送学生去比赛现场的大巴车。

    “哥哥,这次比赛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启强担心弟弟压力太大,安慰道:“阿盛,即使输了也没关系,你这么小就能去市里参加比赛,已经比大多数小朋友厉害呢!”

    “哥哥你真好!”启盛说,“要是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瞎说。”启强笑着摸启盛的小脑袋。

    —————

    科技比赛在另一个区举行,大巴车跨过市区又翻越几个村庄,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举行比赛的科技馆里。

    一年级的启盛,站在四至七年级的学生堆里,如同巨人世界里的小侏儒。轮到他上场时,评委席、观众席都传来一阵惊叹声。

    “这么小的孩子都来参加比赛了!”

    “真了不起啊!”

    学姐在一旁提醒启盛:“大家都在称赞你呢!”

    “真的吗?”

    “对呀,因为你才读一年级,就能参加市级的科技比赛,大家都觉得你很厉害。”

    这番话增加了启盛的自信心。来到比赛现场,他才知道,是三个人共同制作一台发射器。

    这比在家独自完成简单多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好吗?”人群里响起一阵窸窣。

    长时间的勤劳练习让启盛得心应手,与学姐们一起提前完成了任务。

    只是那双小rou手,依旧是被胶水弄得黏黏糊糊的,沾得血痂都微微发疼。

    收工后,启盛沉湎于抠手,却只能把左手指的胶抠到右手掌,又把右手掌的胶扯到左手指,反反复复就是去不掉。

    启盛恨不得用嘴把手上的胶糊吸掉。但想到哥哥说过吸手指不卫生。

    “高—启盛小朋友!”一位阿姨站在他面前,正俯下身子,根据手里花名册的名字,呼唤着他。

    “阿姨——”

    “哈哈,应该叫我夏老师,我也是一位老师哦。”

    “夏老——师好——”听说是老师,启盛莫名有些害怕。

    “启盛同学,恭喜你们小组,这次手工比赛获得了第一名!”

    “啊!”

    三个孩子齐声大叫,学姐们激动地将启盛抱了起来。

    简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夏老师将三个大相框抱给三个小朋友,启盛端过来时,才发现是用相框裱着科技大赛的奖状,比老师平时发的更大更沉。小启盛的手被胶水弄得脏兮兮又黏稠稠的,只能用小手臂夹着相框。

    走到领奖台时,“叭”的一声,相框掉地上了。

    “小心点,这是玻璃的。”旁边的大哥哥帮启盛捡起奖状,又看到启盛手臂上的两条血痕,好心地提醒他:“相框摔破了吗?你的手刮伤了。”

    启盛和大哥哥将相框反复翻转地检查,并没有发现裂痕。

    “奇怪,相框没碎,你的手臂为什么有这么长的血痕呢?”

    “是爸爸打的…”

    “你爸爸太可怕了,他再这样打你,你就报警啊!”小朋友说,“你真小啊,你读几年级,叫什么名字?”

    “我在京海小学一一班,我叫高启盛。”

    “我在莽村小学读书,比你大三岁,我叫李响。”

    启盛很快就忘记了莽村的学长,忘记了他的名字,也忘记了这段对话。

    但很多年后,李响依旧记着他。

    比赛结束时,叔叔阿姨们抱着幼小的启盛,喊他小不点儿,要跟他合照。

    “小不点儿,真可爱!”

    “小不点儿,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我以后想做科学家。”

    “你们以后肯定能当科学家,为人类做贡献!”

    对启盛而言,这是无比开心的一天,仿佛全世界都氤氲着浓浓的爱意,全然消散了昨夜的Yin霾。

    坐上大巴返校时,启盛趴在车窗上,望着沿路的风景,天空蔚蓝晴朗,绿树苍翠欲滴。车里的孩子们,像小鸟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欢唱着。

    在这些像阵阵风铃般清脆的的声音里,启盛好几次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小启盛心想,“也要让爸爸知道到我的厉害!”

    车停在京海小学,启盛抱着裱好的大奖状,迎着漫漫春风,迎着热烈的夕阳,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妈…妈!哥…哥哥!爸爸!”启盛还未爬上了五楼,就气喘吁吁地喊。

    到了走廊,他突然发现屋外站了不少人。

    就像前晚围观爸爸的家暴一样,他们磕着瓜子,窸窸窣窣。

    铁栅门开着,屋里的木门也开着。

    但围观的人们形成了一面面墙壁,堵住了启盛回家的路。

    “妈妈?”启盛的声音变小了,他莫名有些害怕。

    没人回应他。

    “阿盛,跟我来——”

    头顶上传来陌生阿姨的声音,一只手要将他抓住,被他拼命地顶开。

    奖状差点掉地上,他将奖状立在地上,再重新抱起,奖状背面朝前。

    “这是他家的儿子?这么小。”

    “是的吧。”

    “是啊。”

    “他家还有个大儿子。”

    “成家了吗?”

    “哪儿啊,还在读初中。还有个一岁半的女儿。家里三个没长大的孩子,谁管得了?”

    “放心吧,他老婆的兄弟也过来了。”

    从屋外到屋里,大人的声音在启盛的头顶上飘飘荡荡。

    “他们家的孩子还没放学吧。”

    “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吗?”

    “刚刚被一个女的抱走了。”

    妹妹被抱走了?

    启盛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兰……”

    没有任何回应。

    屋里也是乌泱泱挤满了人。启盛看到大床边沿的鹅黄色帘子被大风卷起,又骤然垂落。

    帘子对面之下,尽是腿。穿了各色长裤的,露出小腿的,穿着人字拖的,穿着高跟鞋的………

    从帘子深处,传来了男人的阵阵呜咽声。

    “爸爸妈妈……”启盛只敢在心里呐喊着。

    并慢慢朝帘子深处走去。

    这天傍晚,自习铃声还没响,高启强就已经走回教室,拿着练习本和草稿纸认真做题。

    这是高启强本学年第一次上晚自习,让班主任不禁惊叹:这痞孩子终于肯用功了。

    但很快,舅舅就把他叫回了家。

    “你爸早上又喝酒了,开车带着你妈,结果都…都撞没命了…”

    高启强愣了半晌,蓦地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舅……真的吗?”

    舅舅深叹一口气,闭眼点了点头。

    高启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只能靠着舅舅搀扶回家,一路呜咽。

    快到国营厂宿舍楼时,他猛坐在地上,哭得仿佛在求饶:“舅,我不敢回去……”

    舅舅挽着他的肩,轻声道:“阿强,弟弟妹妹还在等着你呢……”

    高启强蹒跚地走到家门口,街坊邻居同情地握他的手,或将他搂在怀里。

    “阿强……”

    “阿强,节哀……”

    “阿强,节哀啊……”

    他们越劝,高启强哭得越厉害。

    他走进屋子,发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神情或凝重或平静。他已经无力跟大家打招呼,只能被舅舅带到翩翩飞舞的鹅黄布帘之后。

    大床上裹盖的白布,罩成两具人形轮廓。

    启强知道那是什么,但不敢多想。

    他看到姑妈怀里的启兰一边吸着棒棒糖,一边抽泣。

    启盛坐在地上抽噎,装了奖状的巨幅相框被摔得四分五裂。两个大人在一旁收拾滚落的玻璃渣。

    见哥哥进来,他激动得嚎啕大哭。大人们想将他抱起来,但他死死地抱着床腿不肯撒手。

    高启强强忍着悲伤,俯身哄启盛:“阿盛,哥哥来了。”

    启盛张开双手,作出想抱的样子。

    启强蹲下来,将弟弟紧紧抱到怀里,又将妹妹也抱过来。

    兄妹三人紧紧依偎,彼此熟悉亲切的热息让他们交融得更深,这是父母遗传给他们的共同气味,混合着失去双亲的沉痛,让他们只能在互相拥抱中取暖。

    而高启强作为长兄,还要轻拍弟弟妹妹的背,表达安慰。

    随后,高启强在放置父母遗体的床头摆一盏长明灯,放一把黑雨伞。掀开床单时,他第一次看到父母死亡的惨相:满脸蜡黄,皮肤萎缩,两眼发凸,完全没有了生前的神采。

    族里的婆子们为启强递来了一盆熟饭,让他捏成饭团,放到父母的手心。

    婆子们又用他的破旧白衣服,临时为他缝了一件丧服,套在他身上。按照习俗,他要跟舅舅下跪报丧,泣诉父母的死期、死因、出殡日期。

    在高启强心里,这七天都很漫长,时间如同陷入幽暗的深海里,看不到流淌的生机。

    姑姑收礼记账;舅舅买棺材、请法师;两个不认识的女性远亲在替他照顾弟弟妹妹;爷爷被两个后辈搀扶着,念悼词时,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而高启强,如同行尸走rou般麻木不堪,反反复复地给络绎不绝的客人们端茶倒水、问侯寒暄。

    沉重的葬礼就像一场悠长的交接仪式,宣布着作为长子的高启强,要正式继承父母的养家重任,也昭示着他的青春期被强制结束,提前进入成年。

    人群在第七天的晚上九点才散去,家里不再像以前那么拥挤,骤然变得空空荡荡。

    他睡不着,弟弟妹妹们也睡不着。

    他坐在凳子上,对着父母的黑白遗照,陷入了沉思。弟弟妹妹们拿着两个竹节人,在屋里跑来跑去。

    父母在世时,弟弟妹妹不到九点就已经睡了,而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高启兰,高启强睡觉去!”

    高启兰伸开双手:“哥哥抱!”

    高启强连忙将妹妹抱到怀里。

    他学着妈妈的样子,抱着妹妹来回转悠,为她哼唱安眠曲: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启兰跟哥哥一起哼唱,笑得口水也从嘴角留了下来。启强为她擦拭嘴角,又用毛巾逗她玩:“流口水的小脏鬼!”

    等妹妹进入梦乡,启强把她抱到大床上,回头再看高启盛,依旧在玩竹节人。

    “高启盛,去睡觉!”

    高启盛将竹节人的双手拉得老高,撒娇:“我也要哥哥哄着睡。”

    启强将两个竹节人夺了过来。

    “哥哥,还我!”

    高启强将竹节人举起来,不让弟弟够到,却见竹节人的脑袋用黑色蜡笔画了头发,一个是齐腰长发,一个是中分短发。

    高启强:“你去睡觉就还给你!”

    高启盛:“我想和哥哥睡。”

    “……不行,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

    启盛拽着哥哥的衣袖,撅着嘴:“我不敢一个人睡,我就要哥哥陪着我。”

    他像小猫爬树般,双手环抱哥哥的大腿,想往上爬。

    一阵酸麻从大腿传递到下体中央,令高启强莫名窝火:“别拽我的腿,拽得我酸死了。”

    启盛张开双臂:“我也要哥哥抱!”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启强瞬间心软。他知道,父母双亡后,家里的两个小不点儿会更加依赖自己。

    哎,正是黏父母的时候,却没了父母。做亲哥哥的,总不忍心弟弟妹妹受委屈。

    “好,我抱你去床上,但你要好好睡,不许吵闹!”

    启强将弟弟抱起来时,弟弟像只小喵咪,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启强哭笑不得:“阿盛,哥哥怕痒……”

    他看着弟弟的皮肤白皙滑腻,如同融雪凝成,鼻梁已经微微挺起。他能预料到,若干年后的弟弟,一定美得动人。

    而现在,这张脸还未长开,两颊挂着rou乎乎的婴儿肥,一笑起来,就露出糯米般的牙齿和一排“黑洞”——那是他前段时间刚掉的ru牙。

    这种可爱,激起了启强的占有欲,令他很想将弟弟彻底地含进嘴里。

    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无论对弟弟做什么,不会有任何人干涉,不是吗?

    他想把弟弟的衣服都脱光,他想禁止弟弟穿衣服,只允许他赤身裸体地在屋子里跑。

    他想弟弟快快长大,然后跟弟弟天天做爱……

    但他终究遏制了一切非分之欲,只是用鼻尖贴着弟弟的脸,深深地闻嗅着弟弟的气息。

    启盛压根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也学他吸鼻子,吸得小脑袋往后缩,又乐得咯咯笑:“哥哥在学憋气吗?”

    启强:“…………”

    启盛:“我想听哥哥讲故事。”

    启强给弟弟讲起了郑庄公的故事,还没讲完开头,启盛就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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