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音乐在厅内打着节奏,暖黄又明亮的灯光下醉着纸醉金迷之感,来的人并不算多,但都是极重要的客人。这是池少作为当家人初次参与,自然更是重中之重,空气里沉淀着暗chao涌动之意,一切却又隐藏在那一张张的笑容的假面之下,无人能够猜到其暗地里的心思。
何韫已然不知道多少次经历过这种场合,只是那时候他不过是跟在先生身后而已,当一只噬人的狼犬。而如今,他亦是如此,可是主人却变成了其他。他站在大厅的角落,看着池南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他甚少出现在这种宴会里,可如今他替代了他的父亲站在这里,却仿佛天生如此,丝毫未现怯意。
何韫曾经想过他毕竟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又不太出现在这种场合,难免担心。可是现在看起来,倒是他僭越了。大概再过不久,他便也不需要他了吧,何韫想,就像最近池南对他的身体似乎也开始厌倦,自那日晚上,他便再也没有强行侵犯他,何韫松了一口气,倒是没想太多,白天又与往常一般,跟在池南的身后。
可是他冷淡了许多,之前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也总是冷淡,看着他的目光又深又冷,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深深探究。可是现在,更像是无视一个陌生人,他也未曾阻止何韫跟在自己的身边,只是那种魔石的态度,让何韫越发的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影子。
……这样就好,何韫想。
离冬天还有四个月,他曾经于先生祈求去看牧山的梅花,那是满身的红梅,在寒冬初雪之下盛开的无限娇艳。先生好不容易,才终于答应他的。但是好可惜,先生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走之前,要是能再看一眼那满山的梅花就好了。何韫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身体的衰败,即便是表面上的伤疤与xuerou重新都黏合在了一起,但是那种痛似乎一直潜藏在身体里,在血管里奔流,在血rou中撕裂,烙印在白森森的骨架里,要将他烧成一坨灰……实在是太痛了,何韫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这样的疼痛。
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投放在不远处的青年身上,他穿着剪裁合适的昂贵西装,衬衫领口却并没有一丝不苟的系着,而是扣开,露出小半个Jing致的锁骨。他长得像极了他的父亲,那双眼睛微微上扬,看上去更是意气风发。本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那张俊美而年轻的脸在灯光下更是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目光。他能够感受到在场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凝在他的身上,那种不受控的去注视,半是因着与前家主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一半也是感叹于他的俊美无暇。倘若,能够将自己的女儿嫁予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那隐隐约约的风声与传闻却止住了他们的双腿,目光忍不住在角落里Yin沉的高大男人身上与面前意气风发的青年身上游走。那带着艳色的靡靡桃闻,离谱放荡至极。先家主虽然没有承认过,但是大家都默认了男人与其的暧昧的情人的关系,难道先家主去世,这个男人还要作为遗产传给他的儿子?他不但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身材高大的的男人,硬邦邦的肌rou与凶狠的伤疤实在是与柔媚yIn荡扯不上什么关系……若只是看着,自然是极具男性魅力,何韫相貌算是英俊,身材高大,露出的蜜色肌rou拥有极完美的弧线,即便是站在那里,也能够吸引别人的目光——他是个极具男人味的男人。可若是这样的男人躺在床上,与女人一般任由男人索取……当真是让人想不出这般画面来。
传闻罢了,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傅中力轻晃着酒杯,他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两人的身上,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爹地啊,”身侧的小姑娘有些紧张拽了一下他的袖口,双颊微红,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向前方的俊美青年,声音像是焦急又欢快的小鸟:“我,我不好意思过去。”
傅中力笑了一下,眼角的细纹显得十分温柔,他慈爱的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随即上前。小姑娘连忙跟了上去,离那朝思梦想的越近,她脸上的绯色更重,又是害羞又是期盼的看着池南:她从小便是与他一块儿长大的,只不过十二岁那年她出了国,回来之后便听着池南搬出了本家,由池老先生照顾。后来池老先生病故,他也没再回本家。若不是这一次他的父亲病故,怕是连能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想着,她的一颗心都砰砰跳了起来:爹地说,现在他继承了家业,而这个时候,若是能够有一位夫人能够替他分担,那确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而放眼过去,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她的父亲可以帮助他,而她,也有把握可以当一位池夫人。
想着,当那双黑眸看过来之时,她紧张而又娇羞的开口,轻轻叫他:“池南哥哥。”
池南面不改色,他轻笑,眼尾微微的上扬,“是你啊,傅妹儿。”
他的目光划过面前的一老一少,漫不经心的轻笑,微侧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沉默如随影的男人身上,他正看过来,目光似乎交错了一瞬,池南嘴角笑容更甚,他微俯下身,靠近了那双颊红润的少女,轻声:“真是好久不见了,变得更漂亮了呢。”
池南的身上带了淡淡的酒味,从后座传来,夹杂着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大概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吧,有点甜,倒是挺符合她模样的,清美又可人,如果他要娶妻的话,她大概是位很好的人选。她的父亲,是先生的“合作伙伴”之一,拥有大量的人脉,倘若两家联姻,自然是能给他极大的好处。
何韫盯着前方目不斜视,车内一片死寂,沉默在停车时被打破,池南没有动,何韫盯着后视镜看了片刻,只见他闭着眼,外套有些褶皱,显得未扣完整的衬衫也有些凌乱,他安静的呼吸着,仿佛睡着了般。何韫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安静的等待。直到一声哼笑,池南没有睁眼,声音在车里比往常还要冰冷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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