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风宁喃喃重复这句话。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时亦横在胸前的手臂,连带着那颗要喂进口中的药丸,滚落地面。“本尊再说一遍,她没死。”风宁挣扎着从时亦怀中爬出,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掌印。长剑支起,插在地板缝隙中,支撑着全身的力量。她猛地咳嗽起来,胸前堵塞的血块让她呼吸困难。弯曲的脊背,垂落的头颅,顺着剑刃流下的血ye,无一不再彰显女人此刻的油尽灯枯与狼狈。“阿宁。”时亦扶着风宁的手臂,却不敢过多用力,生怕弄疼了她,“我现在让丹法堂的人过来,你这样会没命的。”风宁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凝望着脚下的地板,唇边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本尊马上就要找到她了。”“阿宁。”时亦惊呼。风宁颤颤巍巍地推开她的靠近,修长的手指握住剑柄,狠厉的气息环绕周身,在时亦惊恐的视线下,她横剑斩向自己。“铮”。清脆的剑鸣声响起,另一柄长剑挡住了风宁挥向自己的剑。“风宁,你疯了。”时亦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心跳“砰砰”撞击胸口。刚刚若是她反应慢了,那剑的威力足以让风宁残废。“你到底要做什么!”时亦很少用这般严肃的口吻与风宁说话,但这次她完全被面前的人吓到了。分明她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开始寻死觅活的。时亦舌尖抵住口腔粘膜层,额角上青筋突突的跳。碰撞在一起的冲击力让风宁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手掌不断颤抖,横在肌肤上的伤口裂痕扩大,好不容易凝固的血ye再次溢出。风宁痴愣愣地靠在时亦怀中,嘴里满是铁锈味。腥甜顺着喉咙不断上涌,浑身浴血的女人身子猝然间向前一伸,破碎的血块从口中吐出,紧接着,是一股股,无法抑制的血ye。“风宁。”时亦连忙用灵力包裹着风宁,从炼化的空间中取出两颗丹药,不顾女人无力地推拒,直直地塞入女人的口中。“休息会。”时亦声线温和,柔和的灵力笼罩在风宁周身。困倦感和疲惫感席卷全身,眼皮越来越重,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意识中再次出现了少女向她跑来的样子。风宁浅浅地弯了唇。这两日,时亦时时刻刻守在风宁的身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望着重伤的女人,时亦悠悠叹了声。双手浸入手中,将里面的毛巾捞出拧干水,甩去手上残留的水渍,时亦转过身给女人擦拭脸部。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使这两日看了很多遍,再看过去还是会让人心惊。“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时亦嘟囔着。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手臂从被子中拿出,一点点的擦拭。
“等会我让你给你端碗汤药过来。”时亦放下毛巾,坐在风宁床边,轻声道。风宁望着上方,不发一言。时亦只当她默认了,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不要再自虐了。”风宁依旧不发一言,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时亦抿了抿唇,灵海中收到弟子的传音。“宗主,汤药煮好了。”时亦起身,不放心地叮嘱面前的人:“我去端药,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了。”说完,还是担心去端药时短短的路程,风宁又会做出什么,于是,她施了个灵诀,将人束缚住。“等我回来就给你解。”时亦也不管风宁有没有听见,转身出了主殿。风宁闭上了眼,身上的伤太重了,即使吃了丹药,外伤愈合了,但内里的伤害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崩溃的情绪在昏迷苏醒后逐渐收拢了些。她开始复盘那座死阵的崩塌。她翻阅了古籍,自无数座阵法中找到了那座死阵。即使人尸骨无存,也会在天地中留下一丝曾经存在的气息。风宁原想的便是,利用死阵寻找慕予希留下的那缕气息,然后自身被死阵吞没,和慕予希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可那座死阵却出乎意料的崩塌了。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绘制阵法的人本身的原因。这个原因被风宁毫不犹豫地略过了。以她在阵法上的造诣,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慕予希没死,她还活在这世间。在确定慕予希没死后,她立刻想要以斩断手臂的方式绘制一座血阵,以指引她慕予希的方向。却被时亦打断了。风宁胸口轻轻起伏着,她睁开眼,溃败的Jing神气上升些。“阿宁,我回来了。”时亦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ye体朝她走来,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勺柄轻轻搅动。风宁视线下移。时亦解开了对她的束缚,将药碗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避开风宁的伤,将人小心地扶了起来。“有些烫。”时亦坐回椅子上,端起药碗,挖起一勺喂到风宁唇边。“她最不喜欢这样的汤药,总说苦。”风宁感受着鼻息间的苦涩,连同心底的酸涩翻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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