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章适时地说道:“用橄榄油炸的,出锅后用厨房纸巾吸了油, 只洒了一点点盐和胡椒。”不得不说段柏章还真是贴心,甚至把台阶都给谈桐找好了。她想到晚饭确实没怎么吃,现在吃一点也没关系,便捏起一串莲藕尝了尝。打包时餐盒预留了一道缝隙,没有让水汽闷在盒子里,因此吃上去口感很好,依旧脆爽。不仅如此,这个“健康食品”的味道竟然比谈桐想象的要好。没有浓重的调料掩盖,食材新鲜的味道反倒能显出来,谈桐吃素已久,口腹之欲不重,这样清淡的味道正适合她的口感。“好吃。”谈桐竖了根大拇指表示肯定。段柏章又打开另一个,里面是鸡胸rou穿成的小串:“知道你不吃rou,所以单独放的,如果想吃就试试,不想就算了。”谈桐咀嚼的动作哽住一瞬,没有拒绝:“好,我试试。”“不要勉强自己。”段柏章看出她的纠结。谈桐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国的?”“昨晚在北城落地,今天飞来了南城。”谈桐咬着竹签的尖尖:“来之前怎么没告诉我。”“本没计划今天来,算是个意外。”段柏章答。“是哪种意外?”“是怕你被野男人不小心拐跑了的那种意外,毕竟要想拆散你们虽然不费力,但却要耗费时间。”段柏章说这话时无比自然,完全不像是在大张旗鼓声称自己不介意当破坏他人感情的笑着看她:“牙口不错。”他的姿态好整以暇,倒显得谈桐慌乱,可分明他才是那个大放厥词的始作俑者。谈桐震惊地看着她:“段柏章,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道德了吗?”段柏章故作惊讶:“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吗?”谈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她好想抓着眼前的人问问,当年那个高冷正派的学长哪去了?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切开黑的混蛋?“开个玩笑,”段柏章见好就收,“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他配不上你。”他的语气太过自信,好像一切追求她的其他男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谈桐有些逆反,她偏不想段柏章如愿。她反问:“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你总说他年轻又幼稚,但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没变呢?”“万一我现在就喜欢年轻的呢?”谈桐弯着眼睛坏笑,同时还暧昧地打量着段柏章,“毕竟男人嘛,三十岁就断崖……”段柏章并不上套,他也带着浅笑:“一边说着不能和我当情人,一边对我用激将法。谈老师,几年过去,你口是心非的本领倒是见长。”谈桐毫不示弱:“一边信誓旦旦说我不会和别的野男人在一起,一边又连夜赶过来。段老师,你也不差。”段柏章没再回嘴,只是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谈桐,好似在承认,他就是口是心非,他就是言不由衷。他相信谈桐不会接受那个小孩的追求,但他不敢赌那个万一,甚至是十万分之一。他敢于直白地说出拆散她们,却无法对她说,别说是拥抱、亲吻,就连别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都让他觉得煎熬。但是他不能说,他要伪装成绅士,伪装成她心里那个坦坦荡荡光风霁月的样子,这样才不会吓到她。她是个出尔反尔的小骗子,时而亲密时而疏离。他知道这是出于她的不安,他全都接受,但她又是否清楚,他也是同样不安。他越是忍受就越是痛苦,越是痛苦就越是沉迷。而既然此刻的她准许了放纵,那段柏章自然也不再客气。“你在想什么?”谈桐又吃完了一根秋葵,托着腮看着她。她漆黑明亮的眼睛盈着几块明亮的光影,那不像是顶灯的光晕,倒像是她眼底发出来的光。在想怎么向你证明你的担忧是杞人忧天。段柏章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直接付诸行动。他起身,跨过半张沙发的距离,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这个吻似乎也在谈桐的意料之中,她只是错愕了片刻,便很快给予他回应。温柔的热意在她的唇间流连,谈桐闭上了眼睛。今晚她允许自己放纵,她允许自己和不能得罪的人撕破脸,允许自己吃夜宵,也允许自己流连在段柏章的温情中。就在她逐渐沉迷时,段柏章却突然停下动作,他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哭过了?怎么拒绝别人反倒把自己弄哭了?”谈桐睁开眼,眼中都是段柏章关切的神色。但她不能答,她陷入了反复不定的状态。她要“坦白”吗?还是要放纵自己欺骗下去。她对段柏章没有坦白的义务,更没有忠诚的责任,更何况此时此地也并不是交心的好时机。然而这并非是孤立的事件,若要讲便要从她们分手前三天的那个耳光讲起,讲她如何受辱,复习她们分手的过程,这样剖开过去是她如今还做不到的,只怕刚开口她就要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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