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垂眸思索,她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当初从大伯母那里听来的?消息就是姚家姑娘要跟着姚大人?回乡丁忧守制,卫国公府的?老太太要为三公子寻个品貌出众的?姑娘。她当时就是听了那些话,才会大着胆子试了试,现在想起来她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老太太如何相中她的?,首先丧妇长女这个名头就没?有?几家人?肯愿意接受。想来那时相中的?应是那位姚家姑娘,若不是姚姑娘要回乡守孝,怕也轮不到她萧时善。转念一想,毕竟木已成舟,姚姑娘回了京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她把位置让出来?萧时善不以为意,而且李澈现下也不在京里,就是想旧情?复燃也没?这个条件,着实不必杯弓蛇影,至少目前看来,她的?位置还算稳当。在白鹤台上赏了会儿夜景,也没?什么?练琴兴致,便回了凝光院。光影交错斑驳,萧时善被白晃晃的?日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抬手遮了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西园里。眼前的?景象令她惊愕不已,黛眉微蹙,有?些弄不清眼前的?情?况,她明明是在床上睡觉,怎么?突然来到了西园,而且夜晚也变成了白天。惊疑不定?之际,她倏地看向脚下,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影子,心口怦怦跳了起来,抬脚往前迈了一步,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正当她提起裙子去看自己?的?脚时,忽然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她赶紧避让开,却见这个小男孩一点反应都没?有?地跑了过去,像是没?看到她这个人?。萧时善抿了抿唇,左右没?什么?人?,她便跟了上去,想瞧瞧别人?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她。她看了看那个小男孩,没?认出这是谁家的?孩子,正在心里猜测着,忽然看到了六安。第一眼看过去,萧时善都没?敢认人?,实在是六安的?变化太大,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看起来老练不少。她正思忖眼下的?变化,忽听六安对小男孩道:“四?公子是要往哪儿去,身边伺候的?丫头呢?”小男孩脆生生地道:“我要找父亲。”六安说道:“主?子还没?回府呢,不如奴才先送四?公子回去,等主?子回来了,四?公子再过来。”闻言,萧时善忽地看向小男孩,仔细地瞅了瞅他的?脸蛋,似乎从他稚嫩的?五官里瞧出了某人?的?身影,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没?等她接受这个事情?,就见小男孩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萧时善抬眸去瞧,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李澈,不由得愣了愣,兴许是中间隔了无数岁月,眼前的?人?竟让她感到陌生。恍恍惚惚的?感觉一闪而过,萧时善好奇地瞧着他,不禁觉得眼下的?事情?有?些好笑,这个有?点陌生的?夫君也怪新鲜的?,她走到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脑门。她从前可?不敢这样做,若是这样做了,他保准要治她,可?现在不一样,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她的?手指刚要碰到时,他忽地抬眼看了过来,这可?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本?以为他看得见她,结果他只是透过她看了一眼那个跑过来的?小男孩。萧时善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微的?失望,跟他一起往里走,忽然听到六安叫了声,“三少nainai。”“你看得到我?”她的?话音刚落,随即发觉六安不是在叫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美貌妇人?走了过来。萧时善脑子嗡了一声,眼看着这个女人?走到李澈身边嘘寒问暖,六安和柏岩称呼她三少nainai,府里那些仆婢也是这般称呼她,没?有?任何人?觉得有?问题。萧时善怔怔地看着他们一块走过去,心里空落落的?,恨不得抓住李澈问问,这个女人?是谁,为何大家都叫她三少nainai,如果这个女人?才是他的?妻子,那自己?又是谁。她去了凝光院,只见院门紧闭,寂静无声,微云疏雨不在,常嬷嬷也不在,没?有?一丝人?气。萧时善试图寻找些什么?,试图证明自己?真的?存在的?,而不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可?她什么?也没?找到,什么?也没?有?,没?有?人?记得她。她在凝光院坐到了天黑,觉得自己?当真成了孤魂野鬼,这如果是梦的?话怎么?还不醒,凭什么?他转头就换了妻子,她却要在这里吹冷风。萧时善越想越不甘,她梗着一股怒气去了玉照堂,在路上突然听到两?个守门婆子的?闲话。“昨日王婆子得了三少nainai的?赏银,有?二两?银子呢。”“呦,这可?不少,这位三少nainai可?比前头那个大方多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那位都没?了多少年了,提她干什么?,大晚上说这个多晦气。”“瞧我这张嘴,不说了,夜里天凉了,过会儿咱们去喝点酒暖身。”玉照堂的?书房里亮着灯,李澈正坐在书案后面看卷宗。萧时善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突然恨恨地道:“我早就知道你得娶续弦,我把那位子一让,总有?更合适的?人?来坐。”说到这儿,她骤然看向他,质问道:“我的?牌位呢,你连个牌位都不给我立,还把我的?院子锁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萧时善说着说着眼里就掉出了泪,她一边抹泪一边骂他,“你真是个混蛋!”她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哭到最后连自己?为什么?哭都不记得了,只是依然停不下来。“姑娘,姑娘醒醒!”萧时善睁开眼睛,看到微云披着衣衫担忧地看着她。“姑娘做噩梦了吧。”微云给萧时善擦了擦泪,她今晚守夜,听着里面有?哭声,立马走了进来,哪知姑娘是做着梦哭了起来,那哭声听得人?揪心不已。萧时善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原来是在做梦,此刻醒来,梦里的?场景就显得模糊不清了起来,但?那种委屈憋闷的?感觉还清楚地记得。如果李澈此刻在这儿,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扇他一巴掌。萧时善吸吸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这不是咒自己?么?,人?人?都好,就她最惨,哪有?这样的?,看来改日她得往寺庙里多捐点香油钱。想到季夫人?有?抄写?心经的?习惯,次日起身后,她也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一遍心经,然后就不再去想那些事了,毕竟只是个梦,她还梦到过自己?被会动的?树藤勒呢,难道看到树就跑?虽然她没?再想那些,但?这几日总有?点心神不宁,萧时善只当是自己?太疲惫,等那边的?文会结束后,她就可?以放松了。重阳节当日,因季夫人?和罗夫人?都要出席玉屏山的?文会,卫国公府的?姑娘们也一并跟着去了。上山时,云榕走到萧时善的?旁边,说道:“今日姚姐姐也会来玉屏山,三嫂应该知道姚姐姐是谁吧?”“不知道。”她特别孤陋寡闻。云榕噎了一下,“你怎么?连姚姐姐都不知道,她可?是京里有?名的?才女,五岁能?诵,七岁作诗,大伯母也赞扬过她蕙质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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