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太累了,Jing神上尤甚。
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醒过来对他来说就够痛苦的了,更何况他还做下了要推开周劼的决定。
但意外的是,他睡得很安稳。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什么也没有梦到。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的梦里都是周劼,被毁掉的周劼让他痛苦,还完好的周劼让他哀伤,以至于睡眠已经成为了一种煎熬。
这回不一样,他睁开眼睛,久违的感到了神清气爽。
下一秒,他的心脏像是被人大力按压,加速跳动了起来。
他竟然躺在周劼怀里。
他的头枕着周劼的肩,他的腿搭在周劼身上,甚至腰上还环着周劼的手。
他幸福得恨不得就这么死去。
理智好不容易回归,他轻手轻脚地挪开周劼的手,屏气凝神慢慢爬了起来。
他看着周劼的脸,嘴一瘪差点又要哭。
这个男人就连在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的。
周予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胡乱擦了擦脸,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仰躺着的周劼慢慢睁开眼,摸了摸坠落在他脸上的泪滴。
……
周予坚持要见那个叫李妍的女孩,周劼没有阻止,把时间定在了几天后的周末。
那女孩还在读大学,表情青涩懵懂,一点也看不出生长在那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大家族里。
她的长发Jing致妥帖的盘在脑后,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呢大衣和一双看起来就很难走路的细高跟长靴,很好看,但是却有一股违和感,好像她自己都不太适应这种风格的打扮。
周予乖巧地坐着,看他父亲绅士体贴地为李妍拉开座椅,犹豫了几秒,在她的身旁坐下。
周予一直在笑,一副和他平常截然不同的好孩子模样。
他笑着喊“小李阿姨”,笑着回答那些她无话找话的可笑问题。
他们两像是舞台上的滑稽小丑,明明年龄相近,却在扮演亲切近人的长辈和乖巧听话的晚辈。
周予的意识开始游离,他得体地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烂掉了,舌头也是,还有他的心,他的肺。
他把双手藏在餐桌下面,隔着绷带,一点一点扣开刚刚结好的痂。
他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
“爸爸,你送小李阿姨回去吧,我同学说要去看电影,我和他们玩一会儿再回家。”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周予突然说。
周劼没问是哪个同学,只说送他过去。
“不要啦爸爸,我都这么大了,不要你送,我自己打车过去。”他故作欢快,摆摆手,蹦蹦跳跳地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师傅,快点开,随便你去哪儿,快点开。”他一把关上车门,眼泪汹涌而出。
出租车司机一脚踩下油门,好笑地问:“小伙子这是和女朋友分手了?怎么哭成这样?”
周予捂着脸摇头,哭得好像他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了一样。
周劼怎么能以为那个女人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她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成熟,她努力装出一副只把这场婚姻当成交易的样子,却在不经意间说出自己想去哪里办婚礼,这么拙劣的演技,周劼怎么能看不出来。
周予理智上清楚,这对周劼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没有城府、痴迷着他,又能给他事业上带来莫大帮助的女人,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但实际上他嫉妒得快死了。
他叫司机停车,他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在陌生的街道游荡,他哭伤了嗓子。
他想起周劼泡得面目全非的脸,他终于冷静下来。
此时离他们在饭店分开才过去一个小时。
他想周劼应该已经到家了,他发疯一样想立刻回去见他。
可是他不能,不能让周劼发现他在撒谎,也不能让周劼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去药店买了绷带,买了敷眼睛的冰水,还开了一间房洗了个澡。
他的眼睛又肿又红,但是没关系,可以解释说是电影太感人了。
他在出租车上调整呼吸,模拟要怎么和周劼对话,他想他一定要表示出来很喜欢李妍,一点也不介意他们结婚,他甚至在想过两天可以不经意地提出来想去体验宿舍生活。
他会孤独终老,但是没关系,周劼会幸福的生活下去。
如果他足够幸运,也许老了的周劼会被他年轻的妻子抛弃,那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独占周劼,给他养老,为他送终。
想到最后,周予甚至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这样的未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苦,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然而一片黑暗的别墅宣告了他的死刑,他做不到。
刚下车的瞬间他的心就沉到了底。
他浑身发冷地去开门,明明是烂熟于心的密码,却输错了好几次。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卫生间没人……所有的房间都没人。
才十点不到,也许是那位大人物正好在家,留周劼聊了两句,也许是公司有急事,对了,张助理今天给周劼打了好几个电话。
……
他说服不了自己,他的理智不堪一击。
周予恍惚看到周劼吻了那个女人,他的吻温柔又迷人,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她的毛呢大衣,他还没有插入,就让那个女人软成了一滩春水。
周予没发现自己在尖叫。
他像一个疯子,或者说他已经变成了疯子。
他踢翻茶几,摔碎了玻璃的、陶瓷的,甚至周劼高价收藏的古董花瓶。
他如获至宝一样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周劼哪都没去,把李妍送回家后,他本来想找个理由回老宅,或者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上。
但是他不放心,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回了别墅。
他的车就停在院子外面的露天停车位上,周予开门进去后他下了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跟进去。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楼到三楼的灯渐次亮起。
然后他听到了周予的哭叫。
那声音像是来向他索命的厉鬼,锁住他所有关节、堵住他的口鼻,让他不能动弹,也无法呼吸。
哭叫和摔东西的声音都停下来,他才回神。
他大步冲进家里,全然没有一贯的冷静自持。
周予坐在客厅中央,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投入,他脸上的快乐也和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样。
然而他却是在伤害自己。
周劼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他抬手扶墙,几个深呼吸后才从眩晕感中解脱出来。
“周予,你在干什么?”
不大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
周予猛地回头,见鬼一样地扔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玻璃碎片。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有……”周予扯下毛衣袖子挡住伤口,期期艾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周劼想带他去医院,但是眩晕感再一次袭来,他只得在沙发上坐下,给王医生打了个电话。
“爸爸……”周予在距离周劼一两米的位置停下,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周劼,害怕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周劼伤心,可是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在原地跪下,低头,不敢让周劼看见他的眼泪。
王医生来得很快,她是周予母亲生前的好朋友,周予身体特殊,不但需要她每年安排体检,必要的检查也要靠她伪造出正常的报告。
“周劼,”王医生喊住了送她到小区门口打车的周劼,“我认识一个靠得住的心理医生,你带小予去看看吧,他身体特殊,又没有妈妈,心理很容易出问题。”
周劼迟疑了一下,“你帮我们约个时间吧,帮我和小予都约个时间。”
……
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情周予非常配合,配合到甚至有些讨好周劼的意思。
但是当他真正开始和心理医生进行交谈的时候,又显得不是那么配合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自残行为,但是对自己的动机避而不谈,他态度诚恳地回答医生的问题,但如果那些问题触及他的内心,他就只会哭着道歉。
医生无计可施,只能结束一对一的会谈,邀请周劼进来进行家庭治疗。
见到周劼,周予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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