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 一hua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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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聊天气、聊市集、聊京城中最近的逸闻八卦,唯独避开连襄公主的话题。连襄的死引起一阵轰动。作为最受皇帝宠爱的女儿,连襄当初嫁给夏之卿,这桩婚姻本是天作之合。但成亲后的连襄并不幸福。她无法孕育子嗣,被夏之卿冷落,又迫害妾室的孩子,心肠狠毒,据说还曾害死过一个丫鬟。如今公主莫名其妙在别院静养时死了,人们难免要怀疑到夏之卿的头上。当年他大义灭亲,害得元家满门抄斩,现在他的结发之妻又无故坠湖,不免引得人浮想联翩。夏之卿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他的身份是驸马,公主死了,他难辞其咎,险些被皇帝要了脑袋。若不是最近边关战事吃紧,需要他领兵出征,皇帝早就让他以死谢罪,给三公主连襄陪葬。也算是逃过一劫。他即刻奔赴前线,在边疆鏖战数月,大胜而归。他和将士们庆祝胜利,觥筹交错,但夏之卿的脸上始终有一丝散不去的Yin霾。这次他们的主战场在赤沙岩,这里是当年他和表兄元鹤第一次并肩作战的地方。元鹤……这个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夏之卿的梦中,每每都是万箭穿心之景。夏之卿并不愿意回想起这一幕,他希望这人永远消失在他的人生之中。而在此刻的京城,陶眠戴着徒弟的鱼尾面具,正在吓唬人。在竹帘之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穿着华贵,却满面愁容。他说近来府中总是有只黑猫跑来跑去。这猫来历不明,且性格狡猾,叫仆人抓了十余次未抓到。要说只是单纯多了只黑毛玩意儿倒也无所谓,但这黑猫总是大半夜钻进他的寝房,隔着被子坐在他的肚子上,一声不吭。商人时常半夜惊醒,一睁眼,就是一双冒着绿光的圆眼紧紧盯着他。见商人醒了,它便开始乱抓乱叫,把商人和他的小妾搅得不得安宁。商人听说白鱼先生是个建除师,专门擅长对付这些邪祟灾厄。他走投无路,便来此寻求帮助,希望白鱼先生能指出一条明路。可惜真正的白鱼先生出门了,他眼前这位,只能把他指到一条歪路上。陶眠清清嗓子,伪装成徒弟的嗓音,要比他更低沉些。“你弄错了一件事。那黑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是你。”“啊?”商人一愣,这怎么还是他的错?陶眠开始摇头晃脑,胡编乱造。“因为你整日荒y无度,那黑猫被你宅子中的邪佞之气吸引,才会出现。而你那寝房又是气息集中之所,是故黑猫总是在此打转。”“那、那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方法倒是有的,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能近女色。”“这、这……”商人一听这话,顿时不愿意。“先生,我总不能……”“不能什么?”陶眠的语气还很凶,打断了他,“还能比命重要?我是不想吓住你,更严重的情况方才没说呢。若是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你那妾室也要被黑猫的妖气同化,变成吃人的Jing怪,到时候你这条命可都要保不住!”商人听说这是害命的事,忙不迭地点头跟白鱼先生保证。“先生放心、放心,我一定照做。”陶眠这才满意地点头。“把茶喝了,走吧。”商人喝下这杯他花了千金买来的解梦茶,一饮而尽后,匆匆离开。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待把他送出门后,白术地丁锁了墨钓轩的正门,回到陶眠身边。白术方才听了全程,好奇地问仙人。“陶眠师父,”她也随着白鱼先生这么叫,“那猫真的是Jing怪么?”陶眠举起茶杯,贴在唇侧。听见白术的话,他微微笑起来。“那黑猫身上附着了一丝商人亡妻的残魂,但神识未开,算不得Jing魅,害不了人,只是会折腾一段日子。若商人狠下心来,穷尽办法去捉,也是能把它捉到的。可那亡妻是被商人和妾室活活气死的,实在可怜。后二者虽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也要让他们吃吃苦头。放心吧,经我这么一吓,那商人再看妾室,必然越看越像猫,不会近她的身了。”白术地丁茫然点头,陶眠帮徒弟坐了一天班,胡说八道一整天,终于能有时间活动僵硬的肢体。“走走,我们到院子里玩去。”秋高气爽,陶眠带着两个小孩,一蛇一鹤,在墨钓轩的院中炒栗子。栗子是从来望那里白拿的,前些日子他跑去栗子山一趟,专程看看来望那老家伙的死活,顺便从他那里掳走两袋栗子。来望近来做事总是慢腾腾的,陶眠和他说句话,他要好半天回过神。

    有一天午后,他和陶眠排排躺晒太阳,眯着眼睛望天时,忽而问了一句。“小陶,怎么不见你那六弟子?”说完这话,来望忽而意识到什么,沉默下来。陶眠的六弟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近来分不大清过去和现在。陶眠在山中陪他待了几日,帮他做些杂事。来望如今腿脚不便,很多重活都做不了,陶眠便留了两个纸人,平时照顾他。他离开的时候,来望上一刻还说要给他送别,下一刻便倒头睡去。陶眠走近,用手指探探鼻息,是睡了不是死了。他这才放下心来,离开栗子山。圆鼓鼓的栗子在黑沙之中翻滚,很快被翻炒出甜香气。小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白鹤的口水滴答,尖尖的喙要伸到炒锅里。陶眠用手背推着它的脑袋,它还不死心地继续凑过来。后来是黑蛇一甩尾巴,勒住仙鹤的长脖子,将它拽得紧紧,陶眠这才能施展动作。元鹤回到墨钓轩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出尘的仙人,烟火氤氲的图景,人间有味是清欢。 如故元鹤赶的时候好,一锅栗子刚刚炒熟。他上前帮助陶眠把栗子出锅,筛去圆沙,只把甜栗放在竹编的盘子里面,端到桌上吃。他们没有进屋,就坐在小院里。两个小孩爬上石凳,脚不着地,晃着腿,两只小手剥着炒开口的栗子。陶眠吃了两个就嫌糖太粘手,都推给孩子们吃。元鹤剥了一小碟放到他手边,又给那馋嘴的仙鹤剥几个。仙鹤急着呢,它的喙不方便,一戳就把栗子戳碎。在元鹤给它之前,它面前已经多了许多栗子碎尸,简直暴殄天物。元鹤这几日都不怎么在墨钓轩。陶眠隐约听到一些风声,夏之卿要从边关回来了,他的徒弟应该在忙着布局。他和元鹤聊了几句,主要想问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元鹤摇摇头,他仍是那个态度,不想让陶眠被牵扯得太深。元鹤提到夏之卿生性多疑,对付他肯定不如连襄那么容易。但他就要利用对方多疑这一点,反将他一军。元鹤平静地叙说着他的谋划,这对陶眠没什么可隐瞒的。陶眠静静听了会儿,始终凝望七弟子的侧脸,忽而觉得难过。要是没有经历之前那么多苦难,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本该有更自由的人生,而不是被囿于这些算计和陷阱之中。虽然陶眠什么都没说,但元鹤敏锐地觉察到他心中的叹息。他对着陶眠淡然一笑。“陶眠师父,人各有际遇。这是我的际遇,我不怨天尤人。”自从元鹤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他把一切都看得很开。陶眠手中的茶杯空了,他用指腹揉搓着杯壁,很润很细腻。他忽而想起了六船,在这样一个无风的秋夜。“我有一个徒弟,就是你的六师兄六船,他也是这样的性格,什么都淡淡的。我的弟子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六船也一样。但这仇恨不属于他。他是漂泊的一缕孤魂,暂时宿在了一具陌生的躯壳之中。他很听话,是我所有的弟子中最安分的一个,总是跟在我的身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但他轻得像一阵风,有时候连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仿佛顷刻间,他就会消散而去。我们连告别都是匆匆的。”这是元鹤第一次听陶眠提起六弟子。相比于其他几个师兄师姐的刻骨铭心,这个六弟子因为离去时是无声的,反而存在感不强。甚至不如沈泊舟这个六点五弟子。对方与陶眠的诀别相当惨烈,给仙人的心狠狠地划上一刀。但正因为他走得无声,陶眠总是误以为他还在。偶尔他在山中采药摘果,随口叫到他的六弟子。——六船,帮为师把竹篓递过来。没有人回应他。他转过身,手上沾着chaoshi的泥土,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枯绿。六船早就不在了。陶眠说着六弟子,心中怅然。“抱歉啊七筒,为师老了,总喜欢提起过去的事。你去大胆做你想做的事,我不阻拦。需要我的帮助,你就来找我。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仙人不愿重蹈覆辙,他希望弟子能活在他的视线中,而不是转过身,对方化作烟尘四散。元鹤默默地为陶眠斟上一杯茶,他想他得加紧脚步。他的时间无多,而他已经决定,不把这短暂的一生,都耗在复仇之事。……夏之卿班师回朝,天子大喜,给了诸多赏赐,一时间夏家再度恢复往日的荣光,连襄公主的死带来的Yin霾顿时被胜利的光辉驱散。夏之卿在京城的几位好友摆了场庆功宴,宴席设在胡将军的一处宅邸。≈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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