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诧异地眨眼,随后轻声说:“谢谢老师。”此刻她眼中的许倾尘,干净,清澈。病弱感之外是脆弱感,太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了。看越久,这种欲望越盛。苏音懂得适可而止,错开视线,尽量让语气漫不经心一点,“老师,你也快吃药。”许倾尘:“好。”摘下眼镜,略微偏下头,她又说:“水太烫,等会儿吃。”苏音点头。许倾尘将两板药推到苏音面前,“你拿回去吃吧,吃两粒。”苏音又说一遍“谢谢”,正要伸手拿,她又缩回去,手指蜷曲着,她在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许倾尘:“怎么?”声音冷淡到极致,虽然这是许倾尘一贯的语气,苏音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时候,如果许倾尘能稍微温柔一点,她可能就不会这么瞻前顾后了。那种许倾尘会对她失望的预感又出现了。苏音很难开口。但是,她的扭捏,似乎让许倾尘不耐烦了。在许倾尘眉头紧蹙时,苏音一鼓作气把话说出来,“老师,对不起,昨晚我在宿舍用手机,被宿管老师发现了。”话音落,一片安静。许倾尘眼神逐渐冷却下来,面庞像被萃了冰,淡淡抛出寒意逼人的几个字,“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她的冷漠,让苏音不知所措。苏音宁愿许倾尘训斥她一通,或者像上次那样罚她写检讨让她道歉都没问题。怎样都可以。唯独冷漠,她无计可施。原来,许清词说的对——没有人能让许倾尘生气。即使苏音做了错事,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也许她是想生气的,但她忍住了,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值得让她生气。苏音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她只能迎难而上。于是,她解释说:“老师,昨晚我有点睡不着,才用手机看了会金刚经,我没有玩别的,但我知道我错了,一是学校不准用手机,二是我答应过你不在校用手机却没有做到,对不起。”态度极其诚恳。许倾尘心里的确有所动容,她的表情有所缓和,她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感性让她想原谅,但这时,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Yin暗的想法:万一她在撒谎呢。一旦猜忌产生,便被许倾尘放大,再无限放大,最后变成她以为的“这就是事实”。旁人怎么看许倾尘怎么感觉她完美,可没有人的灵魂是完美的。许倾尘灵魂残缺的一角:很难相信别人。谁人又知,不止这一角。没人懂她,不会有人懂她。许倾尘也不用,以前可能需要过,但现在她早就不再需要了。
所以眼下不管苏音怎么说,许倾尘都无法再完全相信她了,不是针对她,而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当冰冷渲染到底,许倾尘直接表达:“答应别人的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她的语气是那样沉稳平静,却让苏音心里像揪紧了一般难受,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再赖在这里,就不应该了。苏音还是再次道歉:“老师,对不起。”许倾尘脸没抬地回应了她,“不再犯就好,回去上自习吧。”然后,她将雨伞递过去,“谢谢。”苏音拿过伞,又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份窃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酸涩。苏音知道,和解只是面上。许倾尘再也不会和她共撑一把伞了。是直觉,无比肯定的直觉。恍惚之际,她看向窗。诺大的cao场空荡荡,苏音心里跟着空荡荡,她从中看不见许倾尘了。唉。算了。错也认了,歉也道了。该做的都做了,苏音也没办法。她在短时间换位思考一遍,假如她是许倾尘,昨天刚答应,今天又犯错,她也不可能对这个只认识几天的学生有好印象。所以,就不要再待在这里碍人眼了,苏音最注重分寸,她微欠身,转身走了。手上只有一把伞。门关上的声音落下,许倾尘的眼神锁在门上,随后锁在桌面的药上。她给的药,苏音没带走。天空Yin沉沉,窗外的风压低女人的背,她虚脱地趴在桌上,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碎。末了,一阵叹息声响起,她转个角度,将脸完全埋在臂弯里。她的背,在发颤。许倾尘又想起那件事了——她和贺舟是去年十二月结的婚。他们是同事,贺舟现在带高三毕业班,他是教语文的。长相帅气,涵养不错。算是浪漫的文科生吧,和许倾尘还算谈得来。尽管同在一所学校教学,但在结婚,不,应该说在相亲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集。他们完全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当时彼此家里都在催婚,都处于赶鸭子上架的关头,急需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给家里一个交代。于是,他们结婚了。从相亲到结婚,仅仅用了一个月。结婚前一天,贺舟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感情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你放心,我会履行好身为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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