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牙虽然古代没有电灯这样的照明工具,但是只要烛火够多,依然可以让整个宫殿亮如白昼,在这样的环境下下棋,眼睛丝毫不会疲劳。何况两人都是武者,就算灯火再暗些也无妨。不过林依兰喜欢亮堂,这延华殿点的蜡烛不少。“听说江贵人现在过得很不好,都十一月了,司衣库的人还没有去她那里裁衣,连日常份例的炭火都少了一半,这个冬天怕是难挨了。”林依兰又吃了庆元帝一子,说道。周承谨看着越来越少的黑子,眉毛都快皱在一处了,心不在焉地答道:“难挨就难挨吧!这也是她该受的。”得想想办法,看这棋面,恐怕不出一刻钟,他就要输了。林依兰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为这局四局而绞尽脑计地想要翻盘,就知道他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然后本来还能撑个一刻钟的棋局,在一盏茶内就结束了。“你就不能让着朕些?”周承谨看着这被杀得七零八落的黑子,真是一口气堵在胸门口,上不去下不来的。“皇上还没有正面回答臣妾的话呢!江贵人的生母虽然是舞姬出身,但以皇上的性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怎么说冷落就冷落了?”林依兰开始一个一个把棋子收起来了。“朕是不在意这些。”输都输了,他就算再不甘心也没办法,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周承谨懒洋洋地说道:“但这些都是她该受的,这个江贵人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柔弱,她手上可不干净。”“可据臣妾所知,江贵人的性子一向胆小,进宫后因为位份低的缘故,对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地。即使前段时间得宠,也并没有什么跋扈之举,何谈害人呢?”江贵人和端嫔同住永寿宫,对于江贵人的性子,林依兰多少了解一些。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也不像是什么面善心恶的。“进宫后她的确没有做什么恶事,但进宫前呢?”周承谨冷笑道。“进宫前?”林依兰挑了挑眉,莫名想到了那次到户部登记时见到的金陵府选秀车马时的场景。周承谨:“去年选秀,金陵府秀女比之户部上报的足足少了四位,这四位全都是在进京选秀途中得了疟疾,以至于错过了选秀。其中一位更是因为病势过重,不治身亡。虽然因为舟车劳顿,秀女得病也是常事,但是像这样一连病了四个,还病死了一个的却有些不正常了。加上这个病死的秀女乃是江宁织造的嫡女,这江宁织造虽然官位不算很高,但却是很重要的位置,为宫中供应织品和绸缎,同时也是朕在江南的耳目。他家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进京选了一次秀,这皇宫还没进呢,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朕这个做皇上的怎么也要查一查吧!结果这么一查,一猜我查到了什么?”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是江贵人动的手?”林依兰冷声道。“不错。”周承谨合掌道:“朕当时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女人,居然一出手就放倒了四名秀女,还把那重要的那个给弄死了。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那皇上还选她入宫?”这人还真不会说话,她也是女人,他说这话连她也骂进去了。“朕选她进宫的时候,那得了疟疾的秀女还没死,也就没怎么查这件事;等她死了,朕才查到此事是江贵人动的手。只是这时她已经进宫了,朕总不能把她丢出去吧!”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辜。“……既然如此,那现在江贵人这境遇,也是她该受的了,毕竟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林依兰点了点头。即使她当初那样做,可能只是只想少几个竞争对手而已。但那秀女的确是因为她丢了小命。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她现在落得如此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聊她做什么,最近你宫里有什么异动?”周承谨懒洋洋地问道。收好棋盒,林依兰回道:“有人在接触那几个新来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虽然很隐晦,但的确实在有意识地在套取延华宫的消息。”这也是她当初就猜到的。“要不要把这批换掉。”周承谨问道。林依兰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接触地这些宫人都是做些最底层的粗活,得到的信息也有限,加上有余姑姑和秋至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你就是再换一批,他们还是会不会放弃的。还不如把这几个留下来,静观其变。”顿了一下,林依兰又说道:“这几个人倒是好办,无甚要紧,只是那些人接触地不只是他们,那接触了……绿萝。”“绿萝?”周承谨眼神一凝,有些意外。林依兰有些苦笑:“绿萝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被臣妾贬成了二等宫女。他们估计这可能会成为一个突破口,所以就找上来了。”她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找到绿萝,这也出乎她的意料。“绿萝有没有告知你这件事?”他也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了。林依兰:“……没有,也许是他们接触地很小心,绿萝她自己都没发觉吧!”周承谨看了她一眼:“你信吗?”林依兰沉默了。她知道绿萝的性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急躁,但内里却是个细心的。连她都发现有人在接触她了,她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没察觉出异样。“丫头,你要不要去问问她为什么不上报的原因?”在他看来,知而不报,与背叛无异,直接抓起来审问就是。但是看这丫头的表情,他又怕她伤心了。林依兰摇摇头:“算了,也许她有别的想法不一定,臣妾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周承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下不定决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依你的意思来吧。只是丫头,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变化,有时候,它会让你失望的。”对于人心,他比谁都看得透彻,那是这世间最难掌控的东西。林依兰:“……我知道,只是,臣妾不相信,这十年的感情,抵不上那点蝇头小利。臣妾对绿萝,有信心。”周承谨:“随你吧!”他不想在这个事上太过纠缠,说多了,难受地也只是这丫头。“朕看阿曜最近口水流了好多,还老啃自己的手,是馋rou了吗?”他转移话题问道。“……阿曜是要长牙了。”林依兰有些无语,才六个月的小婴儿馋rou,也亏他想的出来。话说,这人不是已经当过好几次爹了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这爹当得有多不称职!“长牙了?”周承谨挑了挑眉,他还真不清楚小孩子到底是几个月长牙的。“还没长出来呢,不过用手去摸的话,就能摸到下边的门牙有尖尖地突出感。”林依兰解释道,上辈子她的那两个侄子侄女,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长牙的。“是吗?”周承谨来了兴致,当即就洗了手,去摸那两颗才冒了一点尖子的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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