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lun道:“尚未有名字,等主子赐名。”刘隆:“母后博古通今,尚方令找母后赐个好名字。朕听闻,去年上林苑的鹰犬都被斥卖赈灾去了?”蔡lun听到这话心一个咯噔,现在朝廷上下都知道皇帝聪慧爱民,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这问鹰犬难道是……想到这里,蔡lun忍不住偷瞄了江平一眼,若皇帝不学好,一定是这个奴才唆使的。“是。”蔡lun内心翻腾,但面上如常道。刘隆道:“尚方令监制的纸张之Jing美闻所未闻,母后一再提倡宫中不尚Jing巧之物,朕正进学,用不着这些,都送到母后那里。”刘隆还未说完,蔡lun就明白他的意思,让皇太后给纸张取个高大上的好名字,然后卖给那些豪族,所得钱财用来赈灾。蔡lun想明白后,立马笑道:“奴婢遵命。”刘隆又问:“竹子能制纸,那稻草麦秸可能制纸?”蔡lun道:“能,但制造出来的纸张质地粗陋,容易晕染,不如这竹子制造的纸张Jing美细腻。”刘隆想了想,对蔡lun道:“若那稻草麦秸制造的纸张不涉及竹纸制造的机密,就散出去;若涉及了,迟一两年再散出去。竹简笨重,缣帛昂贵,纸张流传出去,更易百姓读书,这也是教化。”蔡lun听到刘隆这样吩咐,忙道:“奴婢遵命。”刘隆想了想,又道:“朕读书读到‘久旱必蝗’,这旱了一两个月,不管有没有,有备无患,尚方令看看手下有没有治蝗的能人。”“朕与母后都不信‘什么蝗神’‘蝗虫不可治’的歪理邪说,若是找不到就罢,找到了就推荐给母后。”刘隆又补充道。蔡lun看着皇帝熟悉地指挥他做事,心生欣慰,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先帝的影子,忍不住眼睛一酸。蔡lun严格算起来不是先帝的人,他先跟着窦太后混,听命逼死了宋贵人姐妹,手上沾血,和清河王结了死仇,这样的举动也是给窦太后交了投名状。宋贵人是清河王的母亲,先帝又与清河王手足情深,即便是蔡lun投了先帝,也不免战战兢兢,生怕先帝过河拆桥,舍了他为清河王出气。蔡lun没想到先帝不但仿佛忘了他逼杀宋贵人一事,反而对他委以重任,官至尚方令。先帝天资聪颖,四五岁就知隐忍,十四岁能诛灭窦氏,乾纲独断,现在看来皇帝与先帝相比也不遑多让。刘隆让蔡lun回去,自己做功课,他现在筋骨柔弱,两位师傅没留什么大字,只让他看上几页书,又让江平在他耳边读上一篇《左传》。刘隆吃罢午饭去睡了,醒来屋里一片昏暗,头也懵懵的。江平扶他起来,笑问:“圣上,你这是怎么了?”刘隆甩甩头,看了眼昏黄的窗外,风呼呼地刮着,问道:“我睡了多久?”江平道:“不足半个时辰。”
“不足半个时辰?”刘隆惊呼一声,赶忙跑到门外,抬头一看,只见北宫上方积着一层乌压压的黑云,风越来越大,吹得草木簌簌作响。“要下雨了!”刘隆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天要下雨了。”江平在一旁也笑道。刘隆笑起来,又问:“母后回来了吗?”江平摇头道:“陛下还没有回来。”刘隆道:“你打发人问一声大长秋,母后可有带雨具?若没有,请大长秋尽快送去。”江平应了一声,想要吩咐小寺人,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为好,就叫王娥看顾好圣上。以大长秋惯常处事的风格,想必在天气有变时就送雨具过去,不过这是皇帝的孝心,跑去吩咐一趟,何乐不为。江平去找大长秋郑众,屋里太暗,王娥放下手里的活计点上灯。没过多久,外面就霹雳吧啦地下起大雨,屋檐下水流如注,院内很快积了一层水。风雨如晦,下了一两个时辰,雨才停下来,乌云散去,云层裂开,露出里面璀璨绚美的夕阳。黄灿灿的阳光从云层的漩涡中直剌剌地射下来,灰白色的云层染成绚丽的色彩,被雨水清洗后的北宫多了几抹秀丽和华美。雨晴了,邓绥从雒阳寺回来了,脸上过着和煦的笑容。刘隆见到母后,跑上前行礼道:“儿见过母后。”邓绥笑着拉起他的手进了宫殿,问他学习上的事情。刘隆绷着脸一一说了,自古以来上学的小孩都逃不过家长回去问长问短。邓绥听他说到《左传》,问他:“听懂了吗?”刘隆道:“有些懂,有些不懂,不懂的江平与我粗粗讲了,师傅说先熟悉,等学完了字再说。”邓绥颔首,邓弘和许慎是她Jing心选的师傅,自然很放心。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吃罢饭,蔡lun捧着漆盒,来说纸张的事情。邓绥试过后,赞不绝口。蔡lun又提起请皇太后赐名,并把刘隆卖纸的主意说了。观邓绥的行事,她固然在意名声,但更务实,听到蔡lun这么说就同意了,让蔡lun着实去办。同时,邓绥欣慰地看着刘隆,道:“圣上,你长大了。”刘隆笑道:“母后节俭,朝夕仅一rou饭而已,若再减恐怕也节省不了多少。节流不如开源。”邓绥听到刘隆这一番饭,惊讶起来,赞道:“隆儿越来越上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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