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骘闷闷地坐在榻下,抬头道:“这事太后提,我只觉得是妹妹怜惜阊弟。但若是圣上提出的……阊弟与圣上接触极少……估计想要削侯国。”“啊?”寇容整个人呆愣,急问:“不是已经给小鸾封侯了吗?”邓骘苦笑:“女子封侯易遭朝臣非议,弟妇这个西华侯不好当。再说从前汉以来,无子除国的诸侯王还少吗?”“那怎么办?”邓骘摊手道:“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圣上仁善,只要柔儿长大成人留下子嗣,这侯位或许还在。”寇容唉声叹气,道:“嘿,我以为是天下掉金子,没想到却砸到脚,圣上……圣上……”邓骘道:“今日这话,你谁也不许说。圣上若真因太后怜惜弟妇才让她袭爵,你说了,那真的也成假的了。往后,多照顾些柔儿。”寇容捂上嘴,以目示意自己口严。邓骘却微松一口气,邓氏一门数侯本来就扎眼,弟弟西华侯无子国除,正好打消皇帝和朝臣的一部分不满。然而,族老咄咄相逼,邓豹邓畅等人极为上心,再加上邓骘侥幸而隐蔽的小心思,故而一群人推动着耿小鸾过继子嗣。如今尘埃落定,邓骘心中轻松了不少。室内一时沉默下来,寇容惴惴不安道:“昭伯,咱家的爵位……”邓骘笑了一下,安慰道:“不要担忧,我是太后长兄,又抚育圣上多年,爵位继承不会发生意外的。三弟四弟是圣上老师,广宗是伴读。”“圣上念旧,只要咱们守礼持重,不会发生意外的。”邓骘对妻子如是说,对自己也如是说。耿小鸾离开后,陆离端上两杯热乎乎的焦糖nai茶,分别递给帝后二人。焦糖与nai香汇合成温馨的甜味,让人如处春天。刘隆捧着nai茶,热气透过杯子传到身上,他看向窗外,隔着窗纱只见一片白。刘隆啜饮一小口,抬头看见母后仍然未喝,道:“母后,你怎么不喝?天气怪冷的,喝些暖暖身子。”邓绥听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隆儿,为何不同意过继?”过继之后,礼法兼具,若动摇爵位只怕要消耗不少名声与力气。刘隆闻言笑起来,道:“母后说这个呀,五舅父与忠弟去后,只剩下舅母与柔儿表妹一点骨血。大舅父为人忠厚,能照看二人一时,但能照看她们母女一世吗?”“母后,左右爵位在舅母与柔儿表妹之间流转,好rou烂在自家锅里。其他人想要封侯,就去建功立业,没道理盯着人家孤儿寡母。”刘隆道。邓绥闻言,不置可否。其实,她对于西华侯爵位继承的两种处置办法都赞同又不赞同,心中的天平一直在邓氏与阊弟之间摇摆。
罢了,既然下定主意,就不要后悔。“但愿柔儿能长大成人。”邓绥叹息道。刘隆笑道:“柔儿妹子将来不仅能成人,还能像女史那样出息呢。我听闻舅母秉性刚强,又擅经史,在她教养下,柔儿妹子一定会成为才学出众的女子。”邓绥摇头笑道:“我不指望这些,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为阊弟留下血脉。”刘隆亦点头称是。喝完喷香的nai茶,邓绥招呼刘隆辅助处理政务。下午,帝后用了膳,只见一个小寺人从外面进来,头上身上落了一层雪,脸色冻得青紫,拱手道:“启禀陛下圣上,马校书郎已经在外殿候着,要为圣上讲经。”邓绥见了小寺人,知外面雪下得极大,眉头微微一皱,道:“今日天冷,就不去了,免得得了风寒。”刘隆却道:“马校书郎从南宫踏雪跋涉而来,我到读书宫殿不过半里路。若因大雪而罢,终究不好。春寒夏炎秋雨冬雪,哪一日是读书天?”邓绥听了,笑骂道:“行行行,我终究是白Cao心了。江黄门,给圣上穿上厚衣披上大毛披风,陆离把手炉和织室为我新做的兔毛围脖拿来,给圣上戴上。”江平与陆离听了,赶忙给皇帝换上防寒装备。刘隆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动作笨拙,小脸埋在雪白的围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地看了眼母后,辩解道:“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穿得这么臃肿,等化雪了我要穿什么。”“去吧去吧。”邓绥见刘隆穿置妥当,挥手道:“回来也要这么穿。”刘隆辞别母后,挪动出去,到了外面,江平忙打开一柄大青绸伞。殿外,停着一辆羊车,江平刚想请皇帝坐上去,只听皇帝道:“走着暖和,就走着吧。”宫人已清扫出道路,shi漉漉的伴着碎雪,路两侧堆了积雪。刘隆穿着羊皮靴踏在石板上,隐隐有轻微的溅水声传来。不到半刻钟,刘隆摇摇摆摆就来到讲经的宫殿内,一眼就看见马师在熏笼旁弯腰烤火。“马师傅,你穿得忒薄了。”刘隆笑着道。马融扭头看见皇帝,脸上露出笑容,道:“我不怕冷。这算什么,我当年在二辅时,可比京师冷多了。倒是你,穿得……真多。”像个圆滚滚的食铁兽。刘隆笑了下,缓了一会儿,才去了披风,换上稍薄的外套,命人将桌案搬到熏笼边,捧着热茶喝了几口。“马师傅,今日学什么?”刘隆收拾好后,问道。马融笑了笑,道:“下臣与圣上讲《礼记》中的‘丧服四制’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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