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没有在京师培养出的名将,而且武人以战功晋升。”正常情况下,这些武进士会在京师呆大约一年时间,学习处理政事,然后或分派各地或留在中央。邓绥闻言道:“也好,听凭其意愿。名将猛士……也允各地武举人入辽东镇守边地,若有军功,可赐武进士出身。”武举竞争激烈,徒有技勇不懂兵书的人很难考中进士,以现在的晋升路径怕多在乡野蹉跎,然而猛士在战争中不可缺少。鲜卑、秽貊、乌桓挥马南下抢劫财帛,来如风,去无影,着实令边地将领和令长头疼。刘隆听了,点头道:“母后说的是。这些去辽东的武进士出发前,母后要接见他们吗?”“见!他们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咱们母子必须要见他们。”邓绥斩钉截铁道。说罢,邓绥召来马秋练,让她拟了一封奏表宣告天下。在京的武进士们听闻后,报名者达五十多人,心里念叨着:军功,我来了!邓绥与刘隆一一面见这些人,依据其表现,一部分直接任命为县令邑长,剩下的人进了军中。还未见完,掖庭令过来,将准备好的聘纳礼单呈给皇太后。此时,众女史才知道皇帝要选家人子了。耿阎二位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听说这次聘纳的女子是樊嫽,一头冷水当头泼下。是了,这事前天就有苗头。曹马两人不在意这个事情,闻言均贺喜皇太后。耿纨纨和阎雪神思不属,后来被陆离叫去,聊了一通,不知陆离说了什么,出来后这两人镇静了许多。邓绥看完,这聘礼与当年先帝在时相仿,不多,尤其是和世家女从族中带来的嫁妆相比。“就这样吧,宫殿与宫人都配置好了?”邓绥问。掖庭令回道:“启禀陛下,都已经准备好。这月十八和下月初九都是好日子,不知陛下觉得哪个更好?”邓绥毫不犹豫道:“这月十八,哦,三日后,家人子正好下月初九进宫。”掖庭令赶忙应了,邓绥挥手让他下去,准备聘纳一事。天气炎热,蝉鸣聒噪,邓绥的脑海中天马行空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刘氏皇帝是不是过于……悭吝?聘皇后礼要高于聘家人子礼呢。不过当上皇后后,皇帝会例行为后族加恩,封其父为侯。如果再进一步……邓绥失笑起来,暗道自己真是胡思乱想,光武帝如此行事,怕是吸取了外戚王莽篡汉的教训。三日后,掖庭令带着圣旨和聘礼来到樊府,樊氏为之一振。族人们喜极而泣,樊氏已经离权力核心太远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了他们家。
但看到聘纳的人选,一些族人欣喜之下,半含酸涩。樊嫽,那个去宫中做女史的旁系女孩嘛,难道真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些人心中琢磨着,若再生女孩,一定要比男孩用心教养。女工做得再好,不如懂经史谋略政事。樊嫽一家在屋内接受众人恭贺,认得的,不认得的,都来认亲了,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樊嫽从来没想过自家能有这么多亲戚。这些人不是空手来的,都带上了奇珍异宝过来添妆。樊氏更是合族出力,专挑Jing美玲珑的物件为樊嫽做嫁妆。内室凉爽,樊嫽正与堂侄女樊倩说话。“太破费了,这样的好东西,我不能要。”樊嫽看着锦盒里一对湛蓝色琉璃手镯摇头拒绝道。樊倩将锦盒盖上,往樊嫽的位置推去,笑道:“姑姑,这不仅我的意思,还是家里的意思。”家里?邓氏?樊嫽心中惊了一下。樊倩的父兄虽在朝为官,但品秩不高,家资也不丰。这样的好东西怕是只有邓氏这样的煊赫后族才有。樊倩嫁给了邓广宗,成为邓氏的儿媳。或许,樊嫽能得到皇太后的认可,还有樊氏与邓氏这一层关系在。樊嫽想了想,最后收下这份贺礼,朝樊倩道谢:“那我就觍颜受了。”樊倩这才笑起来,道:“这样的好琉璃镯子才配得上姑姑呢。”樊嫽笑着摇头,又道:“我无同产姊妹,呆在家中无人说话,且入宫准备之事繁多,恐有遗漏。我听嫂子说,你擅长理家处事,无论咱家还是邓氏没有不夸赞你的,不如留几日帮帮我如何?”樊倩听了,喜道:“姑姑入选宫廷,这是咱家的大喜事,你不用开口,我也会留在家里出一份力气。”樊嫽笑道:“那我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樊倩就此留下,与樊嫽同吃同住,感情融洽,无话不谈,俨然若同产姐妹。刘隆快乐摸鱼的日子结束了。之前,邓绥病重,朝臣人心浮动,出了不少牛鬼蛇神。邓绥病愈后,就是将这些浮出水面的人收拾了。刘隆作为——名义上或实际上拥戴的对象,被邓绥暂且“赋闲”,稍稍淡出朝堂。一些德才不备的官员轻者革职重者入狱,而一些忠心拥戴皇帝的人则被邓绥贬出京师,赶到边郡或荒瘴之地任职。刘隆得知后,曾为这些人求情,却听母后说:“这些人恃才傲物,需要磨去锐气,知人间疾苦,方能堪当大任。”刘隆闻言,想了想,就不再说话了。这些人被贬的个中缘由,刘隆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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