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讯息发送以後，柳颂闭眼倒在椅背上。他对言知川会不会回应这件事情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只是他还是会继续的前行靠近。

    如果言知川退缩一步，那麽就由他再往前几步。总有一天，言知川会破防的。

    叮。柳颂半眯着眼点开手机。

    【言知川：几点？】

    柳颂猛然从椅子跳起。

    他同意了！

    柳颂在心底无声呐喊，绷着脸上的笑回覆讯息。

    一旁的林大海听见柳颂的动静，目光专注在电脑萤幕上，问道：「他同意了？」

    「对啊。」柳颂的语气是毫无掩饰的开心。

    林大海握滑鼠的手顿住。萤幕画面一黑，他的游戏角se被人击杀倒地。

    林大海不冷不热的笑：「也就你脸皮够厚，这麽巴巴的缠着人家。」

    顿了顿，他右脚在地蹬一下转身，「你认为他现在的实力还可以媲美从前吗？」

    「昨天节目上看他的c作反应还可以，但手还生，可以练练。」柳颂将手机搁在桌上，回想昨天的观察冷静的说。

    「如果他还是练不起来呢？你还要他吗？」

    「……」

    柳颂无声沉默。

    林大海的手握拳在桌面上轻敲，「柳颂你老实告诉我，你想要找他来队里，将来要顶替的位子是不是我？」

    昨天郝经理将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来到训练室说给他们听，杨虎跟徐寒没有什麽反应，柳颂则是淡淡回应我知道了以後，便回到房间。後来他在柳颂的房门口听到他打电话给言知川的声音，他不安的心逐渐加深。

    林大海知道他手的毛病在队里是颗不定时炸弹。他也难熬，可是他不愿放弃，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没谱的事情，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柳颂没有把话说明白，他c控滑鼠点开游戏程式。

    「柳颂你不如给我个痛苦。」

    「是。」柳颂面无表情的应，铁面无私，毫不留情，「既然你非要我说明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有这个打算没错。我是队长，我必须考量到队里出现的任何状况去做对策。」

    「你的手一直是需要面对的问题，尽管你总是多次隐瞒你真实的情况。但是最近几次b赛训练，你的c作数据早已透露出你的问题。」

    林大海感受到手腕传来的刺麻感，心也跟着逐渐荒芜。

    「柳颂，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冷酷无情的，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在想什麽。」

    「你昨天不是说了吗？」柳颂垂眸，望着萤幕中的丛林背景，「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

    是啊。这一直都是现实残酷的世界。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在公司开完会回到宿舍後。言知川本想到游戏室用电脑跟柳颂玩，可是又怕被其他成员撞见，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用房间的笔电将就。

    距离跟柳颂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现在安装游戏程式应该还来得及。

    他静静的看着安装的进度条。言知川有些恍然，怎麽突然就答应柳颂了呢。

    收到柳颂讯息的当下，他对未来迷茫，柳颂讯息的出现无疑是一道光，就像是灯塔给予航行的船只指引方向，促使他鬼迷心窍回覆讯息。

    他虽然对重回赛场这件事不敢想，但这两天沉迷於游戏，却也g起了言知川自以为遗忘的热ai。

    【柳颂：待会加我小号，一闪一闪亮星星。】

    这是什麽昵称？读起来还让人忍不出唱出口。

    言知川一边哼着曲，一边输入自己的帐号密码。给柳颂小号加好友的备注下方也打上自己的大名。

    加友邀请很快就通过了。言知川戴上耳机，专注调整音量的设置，避免待会游戏过程中有突发问题。

    柳颂拉他入队，他按下同意的下一秒，便听见柳颂低沉的声音正在说话。

    「晚上好。」

    态度还挺温和的，言知川想。

    言知川还没回声。柳颂又说：「介绍一下这我队友。」

    「??」

    言知川觉得不对劲，他移动鼠标想要按下游戏退出。

    「注意规则，未成年不要送礼物??我队友怎麽都不说话？哦??他内向害羞，怕见人。」

    柳颂调笑的声音在耳边绽放，轻轻同他说：「喂队友，给个面子，开个金口。」

    这声音温柔似水，就好像真实的在言知川耳畔柔声哄着他。

    言知川握滑鼠的手骤然收紧。

    他按下麦克风键：「你在直播？」

    言知川的声音一出，并不晓得对另一头的人造成什麽影响。

    柳颂的萤幕右边开着直播的弹幕列表，网友新增弹幕非常快——

    【柳神什麽时候对人这麽温柔说话了？】

    【这声音好好听！是哪家的好哥哥？】

    【细思极恐，为什麽我会觉得这是我家孩子的声音??】

    【这声音我先认了，这我老公谢谢。】

    【这好像是三一的声音??】

    【不会真的是三一本人吧？】

    柳颂笑看着弹幕上的文字，简短回应：「对。」

    回应言知川的问题，同时却无声的证实弹幕的猜测。

    「你没有说你会开直播。」

    「我这个月时长还欠很多，你就帮帮我吧。」

    言知川没理会柳颂的怪腔怪调，也狠不下拒绝，反正他没露脸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吧。

    柳颂知道言知川外冷内热的个x，知道如何让他心软同意。他得逞的笑：「默认就当你同意了喔。」

    【傻三一，就这麽简单的被拐了。】

    【呦哦，你00良心，你什麽时候在意时长了？】

    【这麽在意时长是不是该把过去积欠的还回来，陪我们日日夜夜？】

    【我的孩子啊，这是一条大尾巴狼！】

    弹幕在咆哮，柳颂视而不见。两人在网友的眼中分明是不同圈的人，却突然合作打游戏，消息一时引发热度，连带柳颂的直播间来了许多言知川的粉丝。

    两人游戏的过程中柳颂并未留心弹幕的话题走向。他与言知川的角se诞生在藏有宝箱的山洞里，开场就收获丰富的物资，看起来这局游戏可以不必绑手绑脚。

    「我们直接去大开杀戒吧。」柳颂兴起一丝玩味，装备带好便直接往外冲。

    言知川看重稳定，并不认同柳颂莽撞的决定。

    「游戏才刚开始，稳扎稳打b较好。」

    「没事，我小号排位不高。」换言之，就是遇到的对手水准也不会高到哪去。

    枪声四起，听进耳底，言知川却觉得枪枪打在心坎上。

    这就是他与柳颂之间的差距。

    言知川不再说话。听着柳颂发号施令，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柳颂没注意到他的沉默，反倒在心底沾沾自喜他与言知川的默契。

    这局不出所料，轻而易举胜利逃出。

    言知川望着胜利的画面却一点也开心不起，他逐渐冷静点开数据清单。数字是最客观的存在，他跟柳颂之间差太多了。

    在他不愿回想的过去，他们明明势均力敌。

    「再打一把？」

    「好。」

    如果现在开始追，他能不能见到柳颂的影子？

    言知川不信他不行。

    悄悄的，胜负yu的火苗在他的心上点燃一场大火，言知川无所察觉，沉浸其中。

    最能感受到言知川变化的人非柳颂莫属。他注意到言知川的进攻变得激进，甚至三番两次的抢在他的前头开枪，枪枪箭无虚发。

    柳颂能够清楚感受到言知川若有似无的针对，而他并未不悦，反倒燃起兴致。

    大概不会有人理解他现在的感受了。

    这份无以名状的开心、兴奋在柳颂的心上膨胀。

    【三一这把打得挺好的耶？】

    【是不是某人现在偷懒0鱼啊，人头数都被追上了。】

    【不是吧，他们两个人是在双排没错吧？怎麽都在互抢人头？】

    【看他们两个人较劲好过瘾，原来三一也有这麽好胜的时候啊……】

    言知川与柳颂把双排打成单排，征战最後他们是唯一全员尚存的队伍。决赛圈将整个丛林的范围逐渐内缩，言知川与柳颂纷纷盯上前方潜藏於草丛後的人。

    差不多了。言知川估算距离，食指正在左键上预备发力。

    倏然一gu力气搭在右肩，言知川宛如受惊炸毛的猫咪，没来得及收敛眼中的火转头对上温乐轩不知所措的脸。

    「三一哥……」温乐轩还未收回的手僵在空中，被言知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吓到。

    言知川回神。他没有关麦克风！

    气氛弥漫着尴尬，言知川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把麦克风关闭，希望柳颂那边不要听见什麽才好。

    言知川无心去关注刚刚停下的游戏，他收起情绪，问道：「怎麽了吗？」

    「我刚刚敲门在外喊了你好久，见门没锁我就进来了，不是有意打扰你游戏的！你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

    温乐轩0了0後脑，打开手机刚刚滑到的动态：「三一哥你刚刚跟昨天见到的柳队长打游戏上热搜了。」

    言知川接下温乐轩的手机，上头赫然显示的是直播间的截图。

    他脸se唰上一层黑，所以他从一开始出声的时候就被广大火眼金睛的网友拆穿马甲了？

    言知川心无可恋，心情变得糟糕。他二话不说将游戏退出，从ch0u屉拿出关静音的手机，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问：「王姊有联络你吗？」

    温乐轩拿回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摇头。

    言知川长长的叹口气，眼睛有些乾涩，低喃：「我知道了。」

    无消无息，是好事，也是坏事。

    温乐轩看言知川很累，尽管满肚子疑问想说，但还是默默离开留给言知川休息的空间。

    言知川闭上眼睛，听到温乐轩将房门轻轻关上。恐慌敲打着他的神经，对於无法掌控的发展他很忧心。

    言知川用手机找到柳颂的直播间，直播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打断停止，但弹幕中依旧有他名字的出现。

    【三一走了吗？】

    【原来真的是跟三一玩啊，我刚刚看大家在闹着起哄我还不信，柳神怎麽跟三一沾上边了啊？】

    【我懂我懂，我刚刚也不信，但是听见我推忙内喊三一的声音，我认了！】

    【之後还能见到你们连麦吗？】

    「嗯……」柳颂关掉游戏画面，打开摄像头。男孩大喇喇地靠在椅背，坐姿慵懒，「有机会的话。」

    「我怎麽和言知川认识的？是秘密。」

    「今天是我把他拐来一起玩的，我承认。」话声一顿，柳颂的目光扫向摄像头，「你们别去影响他的生活。」

    柳颂把直播间关了。

    刚下播的人这时额外传了讯息给他。言知川打开，字里行间参杂着柳颂的真切心意——

    【柳颂：抱歉，是我莽撞了，没有意识到直播会不会引起你的麻烦，网上若有什麽事情我会负责处理。还有，言知川现在的你不仅仅是言知川，你还是river，你并没有变。】

    前不久还在针锋相对的人，此刻却因为喝上一杯酒趴倒在桌面。

    柳颂恍然，他指着言知川向周围的人发问：「他一杯倒？」

    「啊？」温乐轩刚刚还在跟白威杰抢着龙虾吃，拿过言知川手上的杯子闻到酒jg的味道。「三一哥碰酒啦？」

    柳颂思绪回拢，手痒伸出手戳了下言知川的脸蛋。「他不会喝酒吗？」

    白威杰吃下一口龙虾，「三一哥从来不喝酒的，我们酒杯担当是姚让。」

    「我听说三一他酒jg过敏……」在一旁的郝经理想伸手碰肩又不敢动，紧张的看着陷入沉睡的言知川乾着急。

    「那是姚让在某一次饭局上帮三一哥挡酒瞎说的，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後来三一哥乐得轻松也就懒的解释。」

    「嗯。」姚让点头走到言知川的身边看一眼，「刚好让队长休息一下吧，为了今天演唱会他这几个月都在强撑着。」

    温乐轩乖乖的点头，趁这个空档他拉开柳颂身边的椅子坐下，音量不自觉放低，「柳队长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

    「你说。」

    「你的战队能不能收留我们队长呀？他是我们队里打游戏最厉害的人！」

    「我欣赏你们队长，甚至我有过几次邀请，可是他都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