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也在等,席姜原想掉头去南郡,虽三万大军去歼落入瓮中的六千人,应该没有意外,但她还是心难安,想要亲自过去助力。但崔瀚怎么可能让席家军迈入南郡的地界,以前他还遮掩一下,现在刘硕已走到明面上来,南郡与滦城是为一体,任何人冒进都当入侵者处置。席姜去不了南郡,她与滦河另一头的陈家军一样,只能等。只是她等来的,不是陈知的生死消息,而是一封历经千辛万苦来自都城武修涵的亲笔信。武修涵自打回去都城,就被陈知的人监看住了。他想起,因为他的私心,上一世席铭叫陈知家主的事他还没有告诉席姜,所以特意写了这封信,可想送出去却难如登天,最后还是席姜之前派到他府上监看武家的人派上了用场。等终于找到机会把信送出,已是这时。可惜席姜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看武修涵的来信,她的注意力都在与崔瀚的周旋,以及关注南郡的情况上。崔瀚不仅不让席家军过去,还让人传令给刘硕,事态有变,放虎归山,回去西围,他与席家必不死不休,恐于他们来说是利大于弊。且不说这封手书传到刘硕手上已经有些晚了,就是刘硕看了后,与老师的见解也有分歧。放席家这个养子回去西围,他与席家确实会不死不休。若是刘硕在见到席二郎之前,他可能就听了老师的。但现在不可能了,这只虎可不是一般的老虎,猛虎不除,早晚也是滦城与南郡的大患。难得的机会虎困山峻,这样的狠决之人就该被困死在这里。陈知的人分成小股,躲避突袭着刘硕遍布在山中的大军。一时倒没有多少损失,比起对方胜券在握,孤注一掷的更加凶猛。那名给刘硕带路的士兵道:“太大了,这座山不高但广,看来对方有极强的野外生存经验。这样下去,想把他们全部灭掉,咱们恐要牺牲多于他们几倍的兵力。”刘硕已决意要除掉陈知,他道:“必不能让他们的统帅逃出去,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主帅发话,搜索继续。陈知这边,不仅陈知有野外生存的经验,章洋以及其他兵士都曾在藕甸城与大溪镇之间的多雾密林中Cao练过无数次拼杀与搏击。靠着这些丰富的实战经验,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尤其是天黑后,陈家军的优势更加突显出来。
他们人少,倒不会主动杀敌,但躲避好不让敌人发现,目前还能做到。但,他们不像南郡士兵,对方有食物供给,山中倒是不愁饮水,狩猎倒也难不倒大部分人,可又要避敌又要狩猎,就没那么容易了。若不是这山中资源丰富,刘硕只要把山一围,饿死他们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但靠山吃山,这山别说养活人几日,就是一辈子都行。刘硕的人在艰难地山中推进中迎来了一日又一日的日出,快了,他的人更多地进入山中,对方吃不饱,体力要跟不上了。陈知这边确实是不能再等了,已到了极限,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天的日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会有救兵前来,意味着刘硕说的都是真的,这一次他没有反驳章洋,也没有去摸护身符,他下令杀出去,为活着而战。这些天来, 无论如何躲避追兵,无论遇到何种境况,陈知人是稳的, 心是静的。但此刻, 他对着众将说出不会有救兵来,承认他们遭了算计落入了陷阱必需自救时,他眼眶赤红,眼珠黑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烧得他痛、烧得他淬出恨意。腰间的护身符虽没有什么份量,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像一根针杵在刺着他。重装待阵, 面对既将到来的恶战, 陈知把护身符拿了出来, 上面是席姜亲手所书的平安愿。当时看着有多窝心, 现在就有多刺眼。陈知逼自己去看,像是要把这字迹印在眼中,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把这个时刻都在讽刺他的东西毁掉。他重新装敛好, 他暗暗发誓,就算此符是假的,他也会把它变成真的,让她知道他的活路也许就是托这个虚假之物保佑来的,她会作何感想, 懊恼吗还是后悔?护身符依然贴身别在腰封里,依然刺痛着陈知, 但他现在需要这份痛,这份刻骨可以让他往后余生都记得这个教训。章洋看着陈知, 他与小时候他们找到他时重合了,那种凌厉与荒凉,又出现在了主上的身上,那是一种无法具体述说的东西,但章洋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比起陈知与马鑫年长一些,是看着陈知长大的,除了下属的忠诚,他对陈知还有一份感情,这让他在这一瞬间有些心疼他。可是,他又觉得这样也许更好,以后他应该不会再会为情所困,成大事者需要这样的绝情绝爱,心硬心冷。刘硕一如既往地在山上搜索,如他所想,对方在睡不好吃不足的情况下,开始力竭,南郡士兵不再受暗袭困扰,开始杀敌。也就在这时,山峻南侧陈知他们在进行着殊死突袭,而刘硕此时正在东侧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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