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亲医材公司

    袁檀芮脚步匆匆走进公司大门，柜台接待人员看见马上跑过来说：「副理，李助请你上去医疗室。」

    袁檀芮一愣，「医疗室？怎麽不是去医院？」

    人员摇头表明不知。

    袁檀芮只好快步走去搭电梯。

    上到三楼，袁檀芮走出。这层楼主要就是医疗室，其余全是堆放医材的仓库。

    站在医疗室门前，袁檀芮应付似的敲两声便迳自推门而入。

    医疗室的格局其实跟学校的保健室差不多，还更小，只有两张床而已，也没有人驻守，唯一作用仅提供公司内所有员工最基本的医疗协助──贴布、酸痛喷剂、ok绷、普拿疼等等。

    袁檀芮一眼见到向来打扮t面的大哥正光着pgu侧躺在床上。她拧起眉走近，指着baeng的pgu对刚拿出贴布的李助理念：「你也不帮他遮一下，会感冒的。」

    袁檀皓听见妹妹到来，立刻转头对她委屈地埋怨：「芮芮，好痛！」

    袁檀芮走去侧边，清楚瞧见白皙皮肤上的两道明显红痕，还没发作，李助理已经贴上贴布解释：「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皓总想测试那款新研制有按摩功能的电脑马桶座，谁想工人没锁好螺丝，皓总一坐上马桶座就滑开，皓总才会摔进马桶内受伤。」

    袁檀芮气得拿起手机要骂人，李助理又说：「我已经给厂商发出扣款的通知了。」

    袁檀芮这才甘心把手机塞回提包内，绕到床边拍着自己的大哥安慰：「没事，我等会给大嫂传讯息，让她炖大骨汤给大哥补补。」

    袁檀皓点头，躺回床上休息。

    手机这时响起讯息音，袁檀芮拿出来查看。

    她刚才询问凤翔高中内相熟的职员，职员的回覆让袁檀芮又拧起眉。她终於明白柯柚娴虽然被霸凌多次却没有上报的原因了。

    柯柚娴是低收入户，当初是以第一名成绩考进凤翔这间升学率极高但学费也相当昂贵的私立高中。三年的学费及生活费全都仰赖凤翔高中内民间企业所赞助的奖学金。

    根据职员反映霸凌事件若真由学校出面处理，因为那三人的特殊身分，极有可能反害到柯柚娴丧失领取奖学金的资格。

    能g又具老妈子x情的李助理替总经理穿好k子後，眼尖发现袁檀芮的表情不好，便多嘴询问。

    袁檀芮把中午看见的事及手上拿到的资讯说一遍。

    李助理点头，「凤翔高中最主要就是刘校长和周会长这两gu势力，他们小孩都有涉入的话，百分百会把这件霸凌事件搓没了。」捐款都是李助理在处理，几年下来他早已经熟悉凤翔的内部情况。

    袁檀皓皱着眉头坐起身，边整理衣服，边对妹妹建议：「既然如此，反正我们公司可以指定贫苦学生赞助。你揭发霸凌，然後将那少nv做为主要捐赠者。」

    这办法不错，袁檀芮满怀期待看向李助理。

    李助理再次点头，长年的扑克脸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确可以这样做，但结果肯定会害那少nv在学校不好过。明年一月底就要学测，或许会因此受到牵连也说不定。」

    袁檀芮没忍住骂出：「靠！」

    袁檀皓脸se一沉，李助理机灵的拿起治疗台上的漱口水倒进小纸杯中递去。袁檀芮瞪他一眼，碍於大哥的坏脸se只能接过漱口，再去吐到小洗手台清洗。

    李助理ch0u出消毒纸巾擦拭总经理躺过的治疗床，边说出解决办法：「首先得先明确那孩子的想法；其次便是向校长透露不处理霸凌，便要将这丑事公诸於世来吓阻。」

    这办法虽然不能给那三位假装好学生私下却行霸凌坏事的少nv们应有的惩罚，但对柯柚娴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袁檀芮暗吁口气，随即指派李助理处理好这件事。

    李助理答应，收拾完毕便离开。

    卡在心头的事没了，袁檀芮赶紧拿出手机给大嫂洪智娟传讯息。

    两兄妹各自回到办公室。

    袁檀芮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手机铃声便响起。

    袁檀芮不管，先喝了好几口秘书呈上的美式咖啡後，才慢条斯理划开接听：「小芮芮，你要救救我！」

    鬼哭狼嚎般的尖锐嗓音让袁檀芮快速将手机拿开，r0ur0u自己正耳鸣的耳朵，无奈点开手机扩音没好气地斥：「张佳琪，好好说话！」

    「怎麽办？我老爸老妈施压，没人要投资我的酒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好地点跟调酒师，现在就欠东风啊！」

    听着好友的苦水，袁檀芮很上道地回：「没事，你看要多少资金发过来，我给你补上。」

    手机另一头的张佳琪感激涕零，「呜呜…小芮芮你最好了！从现在起，我宣布你是吉尼最大的gu东！」

    将又哭又笑的手机噪音切掉，袁檀芮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过了几天，李助理来同袁檀芮报告後续。

    照理说袁檀芮上回并没有录音录影，加上霸凌发生的地点很偏僻没有监视器，也因此并无明确证据证明有霸凌事件。

    但好在三位少nv前去t育仓库拿bang球bang的身影，都被仓库的监视器录下；加上霸凌事件发生近一年，其实不少同学都知道，只是敢怒不敢言，李助理轻易拿到学生们的供词。

    李助理为了维护公司，匿名将所有证据各发一份寄去刘校长、吴主任及周会长的e-ail，後面则备注若不妥善处理将发去给相关媒t。

    三位家长大惊失se，但为了自己nv儿的前途确实没有大张旗鼓用校规惩罚，不过给了柯柚娴更多奖金弥补外，也让三人去同她道歉，并将画面回传给匿名者，盼这件事一笔g销。

    看着手机播放的录影画面中，少nvjg致的小脸没有表情，而那三位坏学生的道歉同样不甘不愿，便能猜出双方不会就此结束，袁檀芮叹气。

    李助理早发现了，补充道：「我有私下去问过柯同学的想法，她目标是考上h大的航空太空工程学系，这科系对nv生来说很冷门，但未来倒是有很不错的出路，而且照柯同学的成绩应该没问题。所以我打算回覆刘校长会继续监督，主要防止再次受到欺负，直到柯同学顺利毕业为止。」

    照目前情况也只能这样，袁檀芮无奈点头。

    十二月初，x市

    接近年末，气温就像溜滑梯。之前还能穿薄长袖，有些人甚至还穿短袖乱晃，但这一星期的降温，所有人都得拿出御寒外套。

    从跑车下来，袁檀芮靠在晶亮的车身上吁口长气，浓浓酒味她自己都闻得到。

    闭上眼又张开，袁檀芮提起提包走出车库，往自家小别墅走去。

    今天晚上是医材公会的尾牙。上下游厂商及众多同行都有参加，光亲的袁氏兄妹也连袂出席。

    虽美其名尾牙聚餐，其实都在喝酒：平时有业务往来的厂商要喝，想争取的新客户要喝，针对工厂成本涨价砍价要喝……总归任何身分与情况都要喝。

    三年前两兄妹正式接手光亲，光亲当时是小公司，为了订单及建立良好关系，所有应酬都得上。刚出社会也才20出头岁的两人每次都一块参加，既能彼此照应也能互相支援。

    但袁檀皓都护着妹妹，宣称她要开车尽量不让她喝。只是眼看大哥被灌得满脸通红，袁檀芮不忍心还是会替他挡。

    三年过去光亲在医材这行虽算不上龙头企业，也占了一席之地。现在就属开春及年尾的重要聚餐才需要袁家两兄妹现身，其余已经交给别人。

    走进大门关上，袁檀芮y撑的jg神松懈了。她跌坐在玄关，梳理整齐的短发也散开了。

    倚靠在鞋柜上慢慢深呼x1，还是没忍住，袁檀芮连高跟鞋都来不及脱跌跌撞撞冲进卫浴，跪在马桶前大吐特吐。

    好一会後，狼狈的她颤巍巍站起，在洗手台前刷牙兼卸妆。边庆幸大哥回去有大嫂照顾，袁檀芮边审视镜中的自己。

    即使喝了不少酒，又吐得昏天暗地，但或许还年轻，也或许是喝酒前袁檀芮有先吃不少东西垫胃的习惯，镜中的她并没有脸se惨白难看、虚脱得快si掉的鬼样子，只是双眼通红、唇瓣失去血se，整t来说虽然憔悴还能看。

    袁檀芮吐掉牙膏沫，漱口，用毛巾擦乾净，再用力对着镜子哈了口大气，才转身离开卫浴。

    与人交际往来是很费jg神的事，袁檀芮太累没急着回房间洗澡，而是躺在沙发上休息。手机铃声响起，她懒懒接听，是洪智娟打来慰问的电话。

    姑嫂俩聊了一会，袁檀芮知道大哥已经睡着後便也跟大嫂说晚安，切掉通话。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10点，今天星期六，明天放假，袁檀芮继续在沙发上赖着。

    刚才大吐一场，肚子有点饿了，虽然已经刷过牙，袁檀芮还是点开手机上的外卖app。

    袁檀芮没有厨艺。除了早餐是简单的烤土司或是面包她能做以外，其余两餐都是在外头解决。

    想说今晚胃肠受伤得好好保养，袁檀芮点了莲子猪肚汤，及一碗海鲜粥。

    看外卖需要二十分钟，袁檀芮总算起身去洗澡。

    穿着系好带子的丝质睡袍，袁檀芮正在擦头发时门铃响起。

    袁檀芮快步走去按开大门边的对讲机萤幕，只见彩se萤幕显示出一名戴着顶白se安全帽，身上也没有穿标志x外卖外套，脸上还戴个能遮蔽大半张脸的口罩的人提个塑胶袋喊：「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清脆的嗓音能听出是nv生，还有点耳熟，袁檀芮却不失警觉地问：「你是外卖员吗？」

    那人猛点头。

    袁檀芮只能猜这人可能临时接单才来不及换外卖制服，便说：「麻烦你把东西放到铁门外的篮子就好。」她打算等人走了再去取外卖。

    「谢谢姐姐，祝姐姐用餐愉快！」

    记忆深刻的咬字和腔调让袁檀芮才转过的身t僵了几秒，迅速回身又按开对讲机萤幕试探x地叫：「柯柚娴？」

    这下换成外卖员愣住。她慢慢转过头看着本来只亮绿灯，但现在萤幕已经开启的对讲机。

    袁檀芮匆匆将头发吹乾，又穿上一件有头套的棉袄夹克，随即快步走出开铁门。

    少nv拉下口罩在越晚越冷的夜里对她亮着白牙灿笑。

    袁檀芮却是拧着眉问：「你不是住宿舍，怎能跑出来送外卖？」李助的资料很详细。

    原来柯柚娴相依为命的阿嬷生病了。

    靠捡回收品营生的阿嬷很节省，不管怎麽不舒服都只在附近的小诊所看病吃药。柯柚娴很担心，便以家庭变故为由退掉宿舍，将省下来的钱带阿嬷去教学医院检查。

    阿嬷是胃穿孔，幸亏学校有多补偿柯柚娴奖金，加上低收入户的健保补助，才能让阿嬷顺利开刀治疗。现在阿嬷还住在医院，过几天才能出院，柯柚娴便趁空骑着阿嬷的电动脚踏车送外卖赚钱。

    听完解释，袁檀芮便将满身寒气的人拉进别墅里。

    柯柚娴很局促，站在玄关不敢进门。

    袁檀芮拿出新拖鞋说：「不用怕，整间房子只有我一人。」

    少nv一听才怯生生脱掉运动鞋，换拖鞋踩进。

    袁檀芮带人进去餐厅，解开塑胶袋取出外卖问：「你晚餐吃了没？」

    柯柚娴规矩站在米白se圆桌旁点头回：「有，我在医院陪阿嬷有吃一块面包。」

    袁檀芮瞄了眼瘦小的少nv，大概明白这人营养不良的原因在哪。

    袁檀芮将海鲜粥推到柯柚娴面前，指着说：「吃完就回家睡觉，天气太冷了，不要再送外卖。」

    柯柚娴犹豫一会才小心翼翼坐下，拿着附赠的汤匙开始吃。

    袁檀芮端详少nv的单薄外套後，转身走去自己的更衣室。

    不到十分钟，袁檀芮提个小行李袋出来，放在柯柚娴身旁的椅子又说：「这些衣服你带回去穿，都是我以前的衣服，现在穿不下了，你b我瘦，但应该差不了多少。」

    柯柚娴没拒绝，依然是态度好的道谢。

    袁檀芮想了想，坐在对面位置问：「所以过後她们都没再欺负你了吧？」

    柯柚娴又露出小白牙笑了，却是说道：「她们才不会在乎，知道天大的祸都有老爸撑着。是没再点名叫我出去，但会在宿舍内或是教室找麻烦。」

    袁檀芮抿起双唇。其实她早猜到，但能做的有限，又担心会因此拖累柯柚娴报考大学。

    少nv却很无谓，还笑着说：「我一直没机会跟姐姐道谢，今天晚上真的很巧能遇见姐姐。」说完便站起身，慎重其事地对袁檀芮鞠90度的躬。

    袁檀芮脸se更严肃了。

    柯柚娴已经穿着保暖的棉袄夹克还带走那袋衣服离开半小时，袁檀芮始终坐在客厅沙发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