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子,力气不赖。有劲儿。简若沉转头对关应钧道:“笔。”李茂明:?什么?这就签了?这就打算和内地绑定了?他在椅子上晃了晃,“暧,要不还是先找人看看合同再说。想好再签吧?”这事儿弄得,搞得跟他骗了人家小孩一样。59亿呢,可不是59块。“仔细看看合同再说呗……”李茂明小声劝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挺穷的,这么大工程也是 陆堑要见简若沉李茂英道:“一旦签下合同, 有心分裂的港英派肯定会针对你。”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吊着。快五十岁的人,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年轻整懵了,心里竟陡然升起些许内疚。勒金文给李茂明续上红酒, “五十九亿。怎么?当我们警局是印钞机啊?”李茂明干笑:“哈哈。当然不是啦, 这怎么能?”他举杯喝了一口酒,品着勒金文的话。一哥把主语从简若沉换成警局,意思很明显,这是要护着简若沉。勒金文笑笑,“介意我看看合同吗?”李茂明:“请。”简若沉应声松开压住合同的手。勒金文抬手翻了翻。条目倒是很实在, 要的资金也不算特别多。只不过简若沉年纪小,所以才像是在欺负人。其实早在1988年, 就有英籍港商看到了内地的发展前景, 将大批资金投入广省。对比起来, 59亿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勒金文抽出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压在合同上递回去, “还可以,签吧,项目进程全权掌握在你手里。”简若沉半点没犹豫, 在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李茂明长舒一口气。一哥气势非凡,一哥的外甥和老婆也不遑多让, 天知道刚才桌上只有合同翻动声的时候他有多紧张。简若沉坐在这一家子中间,白白净净和和气气的, 看上去没什么心计, 有点格格不入。简若沉签完名字,抬眸一笑, “现在李先生能放心了吧?不如来谈谈正事?”能投资有前景的项目固然好,但他现在是香江警察这边的人。谈判的时候可以适当让步, 但绝对不能让勒处长和九龙总区警署难做。“李先生。”简若沉拿起桌上的酒杯,对李茂明遥遥一敬,“我知道内地肯定想要借着这份录像带换掉港英政府里的毒虫,安插一批自己人。”“撤换政员我没意见,但经此一事,九龙总区就变成出头鸟了,港英针对我,我无所谓,但其他警员怎么办?”李茂明:……他要收回简若沉没心计这句话!简若沉笑着,软声道:“李先生也要考虑考虑我们九龙总区警署的难处,现在的九龙,好穷哦……”李茂明手里压着刚签好的59亿合同,热得出汗。香江就是热得快。冬天好短,春天也比其他地方热。
一和简若沉说话,就更热了。刚花出去59亿的人,为什么能这样心安理得替人哭穷啊。简若沉道:“不过我也是提议,如果让李先生为难,那我先道个歉。毕竟我大学都没毕业,还是个编外人员,加工资加拨款这种好事落不到我头上喽。”李茂明吸了口气。好一个以退为进!他举起酒杯和简若沉地碰了一下,“总区警署都是做实事的,上面肯定会重视,我会往上提。”玻璃杯发出悦耳的碰撞声。简若沉笑道:“没关系,无论有没有额外的赞助,录像带也好,内地项目也好,我们都会照常做的,stn新闻也会全力配合内地官媒报道。”“真相最重要。”关应钧看着简若沉,垂眸挑了一些虾放在碗里去壳。他唇角勾起来。简若沉胜券在握,意气风发的样子太好看了,像颗注定要闪闪发光的明珠。李茂明都有点儿目眩神迷了。他一口干了红酒,“我相信你。”59亿说投就投,他给人西九龙找个硬后台怎么了,应该的!试探结束。关应钧开口,直切正题:“录像带放出的时间不能再拖。港英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时间一长,很多证据会被处理掉,甚至连陆堑都会被他们找借口弄死,所以录像带最好在36小时之内放出。”他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我们拿到录像带的第10小时,还剩26小时。”李茂明打了个激灵。时间不多了。关应钧无视勒金文扫过来的视线,直言不讳,“中心局与其在这里试探我们顾问的立场。”“不如加派人手,帮九龙总区抓陆堑的犯罪证据,在录像带放出来之前做好起诉的报告,抢在港英政客应对之前起诉陆堑。您觉得呢?”李茂明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关应钧递出一份陆堑的涉案档案,“李先生,我们现在还缺陆堑的贩毒证据。”李茂明只好顺着简若沉和关应钧的节奏道:“你们放心做事,其他的我来想办法。”简若沉一边竖着耳朵听,一遍拆螃蟹吃。陈云川垂眸笑笑,小声问:“这么好吃?看来我手艺不错。”简若沉夸道:“这一桌都是陈警官做的啊?厉害。”“我只蒸了螃蟹,其他都是勒处长做的。”陈云川说着,又压低些声音,打探似的道:“关应钧前段时间跟勒金文学着做了一批糖,还特意磨了维生素粉混着柠檬粉沾上去,你知不知道他送给谁了?他是不是在追什么人?”简若沉猛然咬到了舌尖,痛得嘶了口气,“关sir还会做糖啊……”陈云川:……勒金文跟她说的事竟然是真的。他真的喜欢简若沉。果真把糖送给简若沉了。不过……倒也不是无迹可寻。简若沉夹起第二只螃蟹想吃的时候,碗被边上的关应钧拿走,换成了一碗剥好的虾仁,浸着调好的糖醋汁,边上还插着牙签。简若沉挑起一条塞进嘴巴,尝到了柚子醋的气味。蛮好吃。丽锦国际花园的饭局其乐融融。九龙总区警署。拘留所之内。陆堑坐在单人隔间内一人宽的床板上,独自消化晚上的吞进肚子的咖喱土豆花生和一对卤鸡翅。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差的东西。寡淡,软烂,寒酸,令人恶心想吐。简若沉甩在他脸上的巴掌,连带着这一餐饭,把他的尊严打到了泥地里。而更令人恐惧的,是廖雁筹被抓。陆堑紧紧抓住冰凉的床栏,看向室内的洗脸盆和便池。这简直是牲畜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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