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强出风头,只会沦为众矢之的。庆王目光沉沉地盯着谢嘉行,大概能猜出谢嘉行心中所想——无非是想趁机坐实储君的身份。可是,太急了。此刻心急只会暴露野心,给敌人制造可乘之机。目前局势不明,且谢若玄明面上已经答应立谢嘉行为储君,再心急,便是质疑谢若玄的决定,容易给那些狼子野心之辈,造成“是他们逼迫谢若玄立储君”的印象,藉机大做文章。然而,谢若玄却眼睛一亮,赞赏地注视着谢嘉行。没想到此子看似柔弱小白花,实际上则是个可塑之才,居然如此上道。不错。这正是他喜欢的人才类型。一来会发挥主观能动性,坚定目标,二来能体察上意,为上司分忧。不仅积极性高,还懂察言观色,果然值得寄予厚望。谢若玄真心实意地笑了,“储君不愧是国之肱骨,提议深得朕心。那祭祖之仪便交给你了,你好好办,莫要让朕失望。”说罢,还拍了拍谢嘉行的肩膀。谢嘉行立即叩谢皇恩浩荡。声音之洪亮,响彻天际。庆王急了,“皇上,让臣子代为祭祖于礼不合,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谢若玄闻言,挑起一边的眉,“什么于礼不合,礼法不就是人定的吗,以朕定的礼法行事,庆王莫要太迂腐了。”庆王:“……”他人麻了。大概是谢若玄一波又一波的逆天发言振聋又发聩,众臣被迫清醒过来,纷纷怒斥,“竟弃祖宗礼法而不顾,还狡辩礼由人定,谢氏皇族怎养出个此等白眼狼!”“夏桀商纣周幽尚不敢不敬先祖,我看亡国后,谢子羲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如今看来,大渊交由此子手中,只会危如累卵,不如早日……”……谢若玄依旧笑眯眯的,好似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一般,朗声道:“谢氏皇族立国百年,严刑峻法民不聊生,不见天怜,唯朕登基之后,时光回溯,免百姓于战乱。由此可见,朕乃天命之子,代行天谕。尔等安敢颠倒黑白,乱嚼舌根?”众臣:“……”真不要脸。然而谢若玄没理会他们愤懑的目光,继续道:“况且,不过祭祖之仪,尔等便扯到了国祚上,怎么,我大渊就是靠这些牌位绵延国祚的?还是尔等能让他们复活,重现我大渊荣光?”众人不说话了。谢若玄看着中间刻着“宣帝”二字的牌位,冷笑,“不过一排牌位,死物而已,众卿没必要奉若亲父。”众臣:“………………”
庆王忍了又忍,才勉强维持住表情管理,想说什么,被谢若玄抬手打断了。谢若玄看向谢嘉行,“朕让你代为祭祖,你能办好吧?”谢嘉行一脸诚惶诚恐,感恩戴德道:“臣定当尽力而为,不负皇上重托。”谢若玄满意地点点头,“嗯,卿去吧,办好了,朕重重有赏。”谢嘉行叩首,“臣领旨谢恩!”众臣一脸魔幻,对谢若玄昏庸程度的认知又更上一层楼。天呐,谢若玄连祖宗都不要了。祭祖在谢嘉行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谢嘉行一行一言进退有度,丝毫不见刚才谗言媚上的样子,对比谢若玄,可谓是模范帝王。众臣一脸荒谬地走完流程,看看心安理得摸鱼的谢若玄,再看着谢嘉行,忍不住感慨:这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风范吧。可惜,谢嘉行身份终究差了一层,不能明目张胆的摆在台面上,不然说不定真有可能成为一代中兴之主。谢若玄拍着谢嘉行的肩膀,大肆夸奖,“储君办事就是靠谱,朕果真没有看错你。礼部已在准备册封储君的典礼了,待回京便能举行。你好好干,莫要让朕失望。”声音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谢嘉行立即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皇上谬赞了,臣才疏学浅,本籍籍无名,幸得皇上赏识,方侍奉御前。往后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皇上圣恩。”谢若玄更高兴了,“好好好,众卿都听到了,以后待朕驾崩,你们便好好扶持储君,中兴大渊!”原本怀疑谢若玄准备将皇位传给靖城王的众人:“……”靖城王:“……”他看向庆王。后者眼角抽了抽。即使庆王再傻,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谢若玄就是故意吊着他和靖城王,让他们鹬蚌相争。尤其是宫宴上那场戏,无不暗示了靖城王与断心术有关,把谢嘉佑的死因扣在靖城王头上,离间他和靖城王。不是,谢子羲你到底想干嘛啊?这么吊着竞争皇位的热门人选,不怕养蛊被反噬?奈何谢若玄性格牛马,他敢怒不敢言。而众人就更不用说了,生怕点明了这点,谢若玄再“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更荒唐离谱的主意霍霍他们。看来谢若玄另有谋划。靖城王隐晦地看向角落,向乔温瑜递了个眼神。乔温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时机已到,他们准备对游望之动手。只要除掉游望之,那个“赝品”便不足为惧。届时他们掌控大局,杀了那个“赝品”栽赃到庆王头上,他们就可以打着“除国贼”的名号除掉庆王,然后顺理成章地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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