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祝李氏气得咬牙切齿,气得头脑发昏,就是说不出话。她想说贺兰芝是装的,但她却又拿不到证据。她只能狠狠的揉搓着帕子,就差把那巴掌大的布料扯碎:“终有一日,你的狐狸尾巴一定会被本夫人抓住!伤心过度是吧,那本夫人准许你歇息三日。”“但从 妾室有孕祝李氏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声音喝道:“老身在这儿,我倒要看看谁要将祝府的少夫人当奴才用!”贺兰芝格外诧异,她可没叫人去请祝nainai过来。她看了看跟在祝nainai身后的月姑,想必是她刚刚跑去请的。“老夫人此言差矣!”方嬷嬷狗急跳墙,“这一日三餐不过是一个做儿媳的分内事。大少爷已经不在,这些事情理应交给大少夫人做。”贺兰芝眼观鼻,樱色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不言不语。祝nainai冷哼一声:“李香兰,这就是你调教有方的后院儿!”“娘。”祝李氏不满的扯着锦帕,“方嬷嬷虽说话直,却是对的。这寻常人家的儿媳,织布缝衣、洗衣做饭哪样不是都要做的?怎么偏偏贺兰氏不行?”真不知道这死老太婆究竟怎么想的,次次都来保这贱丫头!祝nainai正要与祝李氏理论,却见贺兰芝对她眨了眨眼。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都要被人拆了骨头吞入腹中了,这丫头怎么还有心思跟自己挤眉弄眼的?贺兰芝目光十分诚恳:“婆母教训得是,确实是妾身太不懂事了。”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她又道,“想必,婆母这二十多年来应该一直都如此吧?”祝李氏愣了愣,暗暗咬牙,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堂堂国公府的千金,下嫁给当时还只是个五品小官的祝丞相,是他们祝家高攀了。再说她怎么可能跟那些贱民一样,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她的手是用来管家的!祝nainai很快就明白了贺兰芝话中的意思,只呵呵冷笑:“老身也觉得香兰说得有几分道理。不如香兰就以身作则,今日的晚膳交给你去做。”祝李氏有苦说不出:“娘,我好歹是祝家主母,岂能……”“既是一家主母,更该作出表率。”祝nainai冷哼一声,“芝儿觉得呢?”贺兰芝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她微微一笑:“婆母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做这些粗活的。”祝李氏暗暗松了口气,正想说这死丫头还算有点眼力见儿时,贺兰芝又道:“可妾身也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自然也不能与寻常人家相提并论。”“你……”祝李氏心中气得发紧,却碍于祝nainai在这儿,她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打死这小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芝儿良善聪慧。”祝nainai明里在夸贺兰芝,暗里却将祝李氏贬得不像人。祝李氏几乎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娘教训得是,儿媳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退。”“慢着。”祝nainai扫过院落中那些女子,“荆园如今只有芝儿一个人住,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该清理就清理了吧。莫要留在这院子里碍眼!”祝nainai出身书香门第,向来看不起权贵们宅里的荒唐事。祝李氏急于脱身,只皱眉:“不过区区几个奴婢,全都发卖出去就是了。方嬷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没有子嗣的妾室跟大丫环没什么两样,一听到要被发卖出去,众人纷纷慌了神。王澜更是率先跪下:“求夫人开恩!”“就这么办吧,府里也不该养着这么些闲人。”祝李氏却眼神冰冷,压根不看她们。她们本来以为就此脱离了苦海,没想到这是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夫人!”就在祝李氏即将离开时,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天际。马倩倩推开众人,急匆匆挡在了祝李氏跟前,“夫人,妾身肚子里还怀着大少爷的种!妾身……妾身不能让大少爷的子嗣流落在外!”“什么!”祝李氏和祝nainai瞪大了眼睛,刚才还争锋相对的两人此刻全都聚在了一起。贺兰芝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马倩倩身形略微丰腴,小腹确实有一点隆起,不注意看的话确实像极了最近贪食。“你说,你怀了宣儿的孩子?”祝nainai艰难开口,“当真?”“老夫人若不信,请大夫来把脉便是。”马倩倩说,“本来这消息,早就该跟少爷禀报的。可少爷要成亲,再加上后面一系列的变故,妾身便一直没再说。”嫡系子孙可不是她说怀了便怀了的,祝李氏和祝nainai对视一眼,便差人去请大夫。
老大夫当众一套望闻问切的流程后,拱手道:“确实是喜脉,已经三月有余了。”按时间来算,确实是贺兰芝与祝武宣商定婚事那段日子。祝nainai脸上终于迎来了一丝笑意,双手激动合十:“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宣儿有后了!”祝李氏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吩咐方嬷嬷:“派几个贴心的人来伺候马氏,切勿让她腹中孩子有任何闪失。”她说着,厌恶的目光扫过贺兰芝,“一日三餐更是不准经过其他人的手。”贺兰芝一脸懵逼,怎么着,这是担心她谋害马倩倩肚子里的孩子?她是闲得慌还是怎么的,马倩倩就算生了孩子,那也影响不到她的地位。她吃饱了撑的,会去谋害那孩子?方嬷嬷领了命令,迟疑地开口:“夫人,那这剩下的十六个人……”祝李氏现在眼里只有马倩倩肚子里的孩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发卖出去吧,不过几个ji子,留在府里也着实碍眼!”“是!”王澜惊慌失措,只能一个劲儿的向贺兰芝递眼神求情,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只有贺兰芝一个人!“婆母且慢。”贺兰芝冷不丁出声,“这些姐姐,都是曾经伺候过夫君的人。前些日子承宠的人有不少,若是都发卖出去,难保不会出现祝家血脉流落在外的事情发生。”祝nainai听后也觉得不无道理,“让大夫都给她们把把脉,若是怀有身孕,就留下来与马氏一同养胎。”马倩倩原本沾沾自喜的表情有了一丝凝固。大夫却摇了摇头:“喜脉至少要一月半以后才能把出来。”“这……”贺兰芝轻声说:“左右不过是多了几张吃饭的嘴,就再留她们两个月又如何。nainai,您觉得呢?”她们这些已经破了身子的妾室卖出去,再好也只是继续当那些男人的玩物,更有流落贱籍的风险。她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大家都是女子,又都是被祝武宣那个人渣所害,难免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好,就先这么办吧。”祝nainai说。 账本有假很快,丫鬟婆子手脚麻利的将荆园里的东暖阁洒扫干净,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倩倩搬进去之后,人也就散了。饿了许久的贺兰芝,总算吃上了一顿热乎饭菜。“今日多谢少夫人出手相助。”王澜躬身一拜,“若非夫人出手,我们几个恐怕已经被卖到秦楼楚馆中去了。”贺兰芝并不在意这些:“大家同为女子,我自是不愿见你们流落风尘。”“不过祝武宣已死,你们留在这儿总归是容易遭人恨的,给你们留两个月的时间,先想好怎么离开,离开之后去哪儿吧。我也并非事事都会帮你们,总之,这两个月大家最好相安无事。”王澜知道这已经是贺兰芝最大的忍耐了,心下更为感激:“将来少夫人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王澜必定在所不辞。”贺兰芝也并不把这话当真,只摆了摆手让她下去。恰时,月姑拿着几本账册过来,刚好看见离开的王澜:“王姨娘这几日为了她们,可算是愁坏了。”“为她们?”贺兰芝咀嚼着米饭,“怕是也为了她自己吧。”月姑摇头:“和别人不一样,王姨娘是自己把自己卖进府里的。她家人全都死了,她差点被坏人卖进青楼里。”“所以她这几日,都是替那些姑娘愁呢,她自己就算离开了祝府,也是没地方去的。也是个可怜人。”旁人的悲欢与贺兰芝无关,抬头瞧见她怀里抱着账册:“这是什么?”“哦,这是大少爷留下的宅子田地和铺面的地契、账册等。”月姑说着,把这些东西一一摊在了贺兰芝面前。足足有三亩良田、五座宅院和一间铺子。贺兰芝眼前一亮:“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那是自然,少夫人是荆园唯一的主子,这些东西不是您的,还能是谁的?”月姑说。在贺兰家虽不缺衣短食,但从未手握过这么多资产,贺兰芝心中一喜。看来嫁给那短命鬼,总算是收获了一件好事。“本来有六家铺子的,可惜大少爷前些日子手头紧,便卖掉了一些。”贺兰芝眉头微微一蹙:“是因为什么事?”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一间铺子至少能卖百两银子,这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用二十年了。一口气卖了五间铺子,看样子祝武宣遇到的事情很急。“大少爷没说。”月姑摇摇头,“不过,听说好像跟表小姐有关。”贺兰芝翻开账册的指尖微微颤动,“哦?他跟宋婉儿关系很好?”“是呀。”月姑没什么心眼子,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去年表小姐及笄,还是我们大少爷亲自去寻的媒婆呢。可惜表小姐心气儿高,京城里那些才子,她一个都没看上。”“如今都过了十七岁生辰了,却还没订下婚事。与她最交好的大少爷又薨了,夫人又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将她许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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