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能真甘心权柄二分,大权旁落呢?袁善其有些明白过来,却只觉浑身血ye凝固发冷,但他仍旧想不通……皇后和容青为何要背叛自己?在朝臣皇族声声讨伐下,三王爷已来到他身边却仍旧没看他,只幽幽对幕后道:“严指挥。”“出来吧。”“严……严况!”袁善其终于提起一丝力气来,牙齿打颤的望着提剑从帘幕后闪身而出的黑衣人影。“所以……你们才是……”他话未出口,黑衣阎罗拔剑出鞘利刃封喉……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严况的表情,人便已瘫痪在轮椅上,带着他满腔的疑问与不甘,渐渐断了气息。严况挥剑抖却血花,不自觉抬眼与台上的容青对视。容青看着这一幕,眼底情绪波动,与严况对视的一眼,她仿佛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渗着泪光。她欲言又止,眼下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最终她还是移开目光,和皇后整齐划一的重新闭上了眼。而下方的朝臣贵族见了血也顿时惊恐起来,此时假扮金玉鸾的梁战英方才带着手下出动,弟子和侍卫一同封住宫门,强行控制住在场情绪崩溃之人。梁战英则提着弯刀上台,控制住了皇后和抱着孩子的容青。弯刀架上脖颈的瞬间,皇后依旧淡然处之,容青则是咽了咽口水垂眸看那金玉鸾惯用的弯月刀刃,仿佛低低叹了口气。三王爷却略一抬眼对梁战英道:“小的留着有用,大的怎么还不杀?”梁战英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殿上其余人等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今日这场宫宴究竟是何人何种谋划,亦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形。按照三王爷的原计划,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眼下袁善其已死,皇后和容青自然不必留着,先前他已吩咐金玉鸾,在严况动手后也立即杀掉皇后和侍女。然而此刻“金玉鸾”似乎并不情愿下手。三王敏锐察觉有异,刚刚背刺过袁善其的他此刻不觉提高了警惕眯眼望向“金玉鸾”,又开口催促道:“怎么还不动手。”“不能杀。”严况骤然开口打破僵持气氛,提着染血长剑再度冷声道:“这两人,不能杀。” 黄袍加身严况话音刚落,登时惹来大批异样眼神。无论眼下是宫宴亦或宫变,严况的出现都令人感到意外。在场之人认清他身份后无不惊愕,此刻他先杀袁善其后又阻拦三王爷,更是惹人猜测不解。方才被救下的梁国公这厢稳定了心神,在国公夫人搀扶下不由心中慌张道:“三殿下,这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陛下呢?陛下人呢?!”这名情绪激进的梁国公年近七旬,按辈分却是开国皇帝的五服内堂叔,便也算是三王爷名义上的叔公。此刻由他出头发问最合适,众人情绪也随之渐有安定之势。“叔公稍歇,并无大事。”三王爷倒只是敷衍了梁国公一句,眼神随即定定落在严况身上问道:“为何不能杀?”三王爷发问间,袁善其的尸首已被侍卫挪了下去,野心不甘怨恨尽皆消散,只余高台下一方刺目血迹,蜿蜒至台阶下方积成一滩血洼,容青望着那道血痕悠悠叹了口气,面上并无兴奋神色更无半分悲恸,反倒是皇后眼底掠过一丝不忍,却也仅仅只是心有不忍罢了。“谭氏终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纵德行有失,却并未助纣为虐到底。”严况向皇后那方忘了一眼,沉思片刻后不卑不亢道:“殿下最该清楚,皇室动杀恐留暴戾恶名。还是留下性命只废去后位,置于道观静修为上。”严况提及“道观”二字时,原本神色木然的皇后眼底竟顿生光彩,一旁的容青未曾捕捉到这层情绪,只俯身低声宽慰道:“皇后娘娘别放在心上,他也就是那么说说……”严况说辞颇有话外之音,三王爷正沉眸思索,一旁的梁国公终究是年岁大了,理不清眼下形式直言道:“三殿下,皇后终究是皇后啊!就算她与袁善其挟子意图谋反,那也要陛下发落……怎能你说杀就杀?”说着,梁国公又指着严况蹙眉不悦道:“这小侍卫又是何人?怎可如此大胆置喙国事?!”此时有官员凑上来对梁国公解释道:“国公爷,那是镇抚司指挥使严况。”另一人又道:“但听说他早半年就辞官离京了,只是陛下压着辞呈……”“什么听说!”另一人打岔道:“就是真的!都推测他是被仇家寻仇杀了,这怎的忽然就冒出来了。”“严况啊……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一个早离朝堂生死不明的疯子……”“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啊?”身侧议论纷纷严况始终不为所动,三王爷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Yin鸷,梁国公却被周遭人拱了火,不由大怒道:“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还不退下!陛下究竟在哪里!臣等要见陛下!”眼看着有梁国公这等辈分高的老臣撑腰,在场之人除却袁善其手下的官员都跟着呼应。眼见台下人群再度陷入躁动,三王爷眯起眼来掩盖眸底杀意,嘴角却笑意淡淡猛地一抬手——侍卫立即一拥而上,梁国公和呼声最大的几名官员顿时被一同押下!而外围侍卫掌中铁器乍然出鞘,寒光熠熠映照人心不安,众臣与贵族顿时噤声,大多还都维持着镇定与体面,只有少数几人吓得慌了神。三王爷却并未继续发号施令。他回身挪动,一步一步踏上高台再径直走向大厅正中那专属天子的座椅,见此惊人一幕,台下众人包括梁国公在内都顿觉恍然大悟,梁国公更是愤慨不已道:“杨承胤,你!”然而就在三王爷走近宝座,众人都以为下一刻他就要坐上龙椅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脚步,回身道:“过来吧。”三王爷这话是对着严况说的,而严况也应声收剑入鞘走向高台。就在众人都一头雾水时,三王爷却忽地笑了起来,从身后暗卫手中接过一件龙袍,骤然抖开……而后披在了严况的身上。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平日里见多识广的朝臣贵族先从惊惧到顿悟,再到现如今的迷茫错愕。只见大楚的三王爷,竟双膝一屈朝着一个三品的指挥使行了叩拜大礼,口中高呼着:“拜见吾皇!”而严况并未应声,而是伸手将他扶起。眼前这一幕对于台下众臣而言,是既惊悚又荒唐……但生死攸关谁都不敢轻易吭声站队,唯有那上了年岁也有些上了头的梁国公还在挣扎着吼道:“杨承胤!你是不是疯了!你身为杨家人却要将自家的江山拱手让人?!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你是不是疯了!放开!谁敢动老夫!”“放肆!”原本一直神秘兮兮的三王爷忽地面生厉色,眼底情绪清晰无比,声音洪亮训斥道:“你胆敢对新皇不敬!”“什么新皇!”梁国公仍不服气,一旁的侍卫正要去堵他的嘴却被三王爷抬手制止,梁国公见状便更加肆无忌惮道:“你疯了!你趁着陛下病重作乱自己要谋夺皇位便也罢了,可此人是谁!他凭什么坐我杨家的江山!老夫不服,你便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认!”国公夫人在一旁急得直哭,三王爷却笑道:“皇位?本王德行庸劣,如何担当得起如此大任?叔公还真是抬举我了。”说着,三王爷缓声作势道:“陛下病重,时日无多,袁善其与皇后故而勾结,杀母夺子欲扶幼帝上位,行牝鸡司晨之事,把持我大楚江山。本王早有察觉,又如何能放任他犯上作乱?而今宫闱之乱已平,更需德行贵重之人继承皇位。”至此,三王爷再度话锋一转望向梁国公道:“叔公稍安勿躁,若论德行,先太子如何?”“你,你这是……”一闻“先太子”三字,梁国公满腔怒火怒骂顿时噎在喉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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