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沉寂下去:“哦,这样。”霍尘一笑:“怎么了么?我长得很像你原来认识的人?”祈安被戳中心事,没有立刻作声,这短短一瞬的沉默就让霍尘明白了所有,但瞧着祈安不像是愿意多说的模样,他也知情知趣,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摸了摸下巴,开了个玩笑。“怎么我这张脸还有点大众脸么?我自以为长得还算是俊秀出众,却不想还能撞脸。”祈安被他逗笑了:“倒也没有,霍捕快自然还是俊秀出众的。”平心而论,霍尘的五官并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但只要霍尘一笑,那些五官都生动起来,就总会让他想起昔年上巳节。草长莺飞,长安城郊那人一身红衣,银鞍白马,一骑绝尘的少年意气。但那都是过去了,祈安将他引入房中:“这里是你的住所了,你和我们不大一样,在你之前,定北王府其实并没有王爷的贴身侍卫,你是第一个,估计也会是最后一个。”若说之前霍尘不懂为什么,现在也尽然明白了。顾长思身边,会武的人越少越好、他的仆从与他越冷漠越好,这样他越是孤身一人,皇帝就越是放心,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会愈发安全。祈安关上门,郑重道:“霍哥,那天我听见你同王爷聊天,你年岁比我、比王爷都长些,我就这么叫了。往事如烟已散,既然已经入了定北王府,那么有些事情,我还是先与你交待明白,这样对你、对王爷都好。”霍尘正色道:“你讲。”祈安先把定北王府的基本规矩讲了一遍,以防霍尘在这里生活出现什么岔子,这是新人入府的必备流程,定北王府里面有多少人,祈安就背了多少遍,简直闭着眼睛都能顺口溜出来。末了,他接过霍尘倒的一杯水,一口灌了下去。“差不多就是这些,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霍哥单独说说。”祈安把杯子搁下,“王爷武功不低,按理来说其实不大需要贴身护卫,他身边人越多对他越不利,但他对你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所以才破例收了你。这一点,不消我这个外人讲。”“所以我想跟霍哥说的是,王爷看着冷,在意的人很少,但只要被他放在心里的,无论身份地位,他都能给宠上天去。因此,如果你能够让他在意,万万别辜负王爷一番信任。”霍尘应了句好,想了想又觉得这一句有些轻飘飘,补道:“我不会辜负他。”“还有一件事。”祈安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永远别跟王爷提及五年前的嘉定之役。”辰时一刻,顾长思起身了。
祈安带着霍尘来到他的卧房门口,敲了几下,传来一声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回应,也把霍尘的魂儿从那祈安欲言又止的嘉定之役中勾了回来。祈安推门进去,他急匆匆跟上,这才真正意识到,从此,他将与顾长思朝夕相对,日日共处。这个认知让他的血ye都沸腾了起来,被屋里的香气一扑,更是如同泼水入油锅,浑浑噩噩地上了头。顾长思屋中点了玉檀香,那香气本淡雅怡人,可也不知为何,屋中的香气馥郁,比寻常玉檀香的香气要浓重很多。霍尘后知后觉想起,在如意楼里他捞着顾长思回撤的一撞,在那般香气浓郁的环境里,也撞出了几分清甜的玉檀香味。水墨画屏风挡在中间,映出顾长思坐在塌边慢慢揉动脖颈的侧影,霍尘眼瞧着被随便挽起的长发跟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摆,像是春日杨柳,微风一拂,总会荡漾出几分情思。“来了。”霍尘猛地回神:“王爷。”祈安侍奉着他穿戴好了衣服,他抓着散发走出屏风,打眼一瞧。“瘦了啊,霍捕快。”顾长思从祈安手中接过发带,取了半束头发绑起,“这几日不见,身体好些了吗?”“大好了,否则也不敢来呢。过了病气给王爷又如何是好。”霍尘目光自顾长思颈后一触即收,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王爷燃的香真好闻。”“又到秋冬了,点香去一去药味。”顾长思没说是什么药,但穿得很单薄,看起来和夏季时穿得不差毫分,也不见要添一件衣服,就提步要出门了,“还没用早饭吧,走吧,一起去膳厅吃点。”“你——”霍尘拦了他一把,诧异道,“你就穿这些?”“哦。”顾长思的语气里有些刚睡醒时的迷糊,“刚睡醒,脑袋不大灵光,忘记了。”然后霍尘就看见定北王从一旁的架子上捞了件黑金大氅下来,往身上一披,就算是完事儿了。一面还吩咐:“于别的那套月白色衣服,那天晚上在如意楼沾了血,洗好晾干再送回去。”祈安对他的穿衣风格见怪不怪:“放心吧,王爷,已经洗好了,估摸今天就能晾干送回温大人那里了。”“好,那走吧。”顾长思瞟了一眼依旧很诧异的霍尘,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没什么问题……”霍尘一想起那厚厚大氅下单薄的衣服就牙根疼,“走吧,王爷请。”一路过去,才知道祈安说得没错,顾长思对他们平日里一定是极好,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凡是见到顾长思的都会请安,而且这请安不似寻常公侯之家那种礼教森严的躬身弯腰行礼,大多数是瞧着顾长思来了,回头冲他一笑,附一句“请王爷安”,连带着萧条的花园都明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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