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绩再看其他几位大人一脸沉醉的模样,默默收回视线。【佛法感召?】林楠绩深吸一口气,放松身心,专心听台上的大师辩经。【放松,沉静,用心听。】【我也来听听佛法的感召。】天竺高僧用梵语讲经,由专人翻译过来,永明寺方丈再与之相辩。梵语空灵,洗涤身心,林楠绩静下心来听进去以后,果然被吸引,渐渐地感觉灵台清明,身心一片轻盈。李承铣坐在龙椅上,目光扫到林楠绩一脸专注的模样,不由轻笑。难为他连听不懂的佛经都用心去听。汪德海在旁笑道:“林大人听得用心,倒有些出尘之姿。”李承铣骄矜地笑了,自然,自然是极为出尘的。李承禩不知不觉跟着林楠绩絮絮叨叨的语气,等回过神来,竟然跟着做完了一整套的动作。灵台清明,前尘往事俱忘。等等——不是!有毒吧!他是来杀李承铣夺取皇位的,又不是来听这群秃驴念经的!此时,台上激烈的辩经逐渐变为平缓,两位大师都露出了会心一笑。最后永明寺方丈大师忽然说道:“本次佛前辩经,高僧带来两份天竺的礼物,要赠与现场两位与佛法有缘的人。”底下的人顿时沸腾了。天竺高僧带来的礼物,不知道会是哪两位有缘人?天竺高僧面带微笑,抬手一指——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站在礼部官员一起的林楠绩。礼部几位官员也羡慕嫉妒恨得看着他:“林大人,真是幸运啊。”早知道刚才他们就认真点不走神了。林楠绩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天竺高僧微笑点头。林楠绩只好在万众瞩目中走到台上。永明寺方丈又问高僧:“还有一位,不知道是谁?”高僧又抬手一指。被高僧指到地方,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李承禩鹤立鸡群般站在空出来的地面,目光从四面八方看过来,看得人无所遁形,彷如裸奔。一瞬间,李承禩有种底裤都被人看穿的感觉。什……什么意思?这哪门子的天竺高僧?他要夺取皇位的人,哪里看出来他与佛法有缘!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李承铣稳坐高位,若他暴露……李承禩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心中稍安。这么多年未见,他易容成这副模样,没人认的出。只是所有人目光都看过来,李承禩还是感到有些异样,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台上。林楠绩也好奇了:“为什么我是有缘人?”天竺高僧笑着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梵语。身边的人解释道:“方才日头猛烈,所有人都在设法躲避阳光,只有二位不受影响,沉浸在佛法之中,自然是有缘人。”林楠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谢高僧。”李承禩脸色铁青,印堂发黑,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癫狂。林楠绩有毒吧!永明寺方丈和蔼道:“这位林大人我是认识的,不知道这位施主如何称呼?”林楠绩也看着李承禩:“巧了,这位是我邻居,刚搬来的,上次忘记讨教称呼,在下姓林,林楠绩。”李承禩皮笑rou不笑:“在下……李四。”“李四?”方丈一惊,“哪个李啊?”
林楠绩也双目疑惑地看着他:【皇宫里的那个李?】李承禩脸上的人皮面具都僵硬了:“黎,黎明的黎,排行第四的四。黎四。”林楠绩忽然又想到:【也不是,李虽然是皇家姓氏,但毕竟是大姓,百姓姓李也十分常见。】李承禩面容险些扭曲。你有病吧,现在才说!林楠绩和方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是个好名字。”李承禩:……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个好名字了?天竺高僧面容慈祥地拿出礼物,是两本天竺古本的《金刚经》。他将两本经文分别送给林楠绩和李承禩,又双手合十,对李承禩呜哩哇啦说了一顿。身旁的人解释道:“高僧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高台之上,李承铣的目光落在黎四身上,原来这就是林楠绩新搬来的邻居,确实是久病之相。他对着黎四,忽然开口道:“能从上万人中被挑出,便是佛法的有缘人。”林楠绩暗自点头:【说不定是高僧的意思是,少一些烦恼,看破尘世间的虚妄,病情就能好起来呢?】礼部侍郎见这个黎四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谢谢高僧啊!”能受高僧的礼物,还被当场用言语指点,这可是在场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难道这个黎四太过欢喜,竟然许久回不了神?被李承铣隔空点评,又被李承铣手下的人粗鲁催促,李承禩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李承禩只能恭恭敬敬地接过经文:“多谢高僧赠经。”转过身下台时,整个面容都在扭曲。眼角余光Yin森地看向李承铣的方向。今日的奇耻大辱,来日他必定千倍百倍地还给李承铣!林楠绩觉得这个黎四的反应很是奇怪。【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脸颊在抽搐?】【难道病得已经影响面部表情了?】【好可怜啊!】李承禩听到这几句话,更加气恼,走下台阶的时候落脚不稳,直接一个踉跄,摔成了狗吃屎。李承禩:……林楠绩:……在场高僧和礼部官员:……啊不是,刚刚被高僧开过光,这就摔了?天竺高僧脸上慈祥的笑容都垮了,有些无措地看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李承禩,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弥陀佛。”在场僧弥见状,全部跟着双手合十,全场响起低沉的祝祷:“阿弥陀佛——”李承禩身子骨本来就虚弱,这下摔得狠了,又看见所有人瞧着他,目光中饱含怜悯和悲戚。一瞬间怒从心中来,竟然生生憋红了眼眶!李承铣正喝着茶,直接一口喷了出来,掩唇低咳。这人,也太惨了些。林楠绩和周围的人连忙上前搀扶。林楠绩架着胳膊把黎四扶起来的时候,感觉他浑身颤抖,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林楠绩顿时心生同情:【黎兄这下得摔坏了吧?好惨啊,病还没治呢,先摔了个狗啃泥。】【黎兄看着像是个要面子的,这大庭广众之下,好社死啊。】李承禩:……“哎哎哎,扶着点,又要摔了。”“怎么还翻白眼了,快快快,快抬下去!”林楠绩不放心地跟着,一路将黎四护出出人群,看他脸色还是很差,不由道:“黎兄,我让车夫送你回府吧,赶紧再请大夫看看。”李承禩挥开林楠绩的手,气得嘴唇发抖:“不,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便是。”林楠绩更加不忍:【果然,黎兄一定是感觉颜面损毁。】林楠绩不敢让他自己回去:“黎兄,你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啊,刚才一跤,万一伤筋动骨可就不好了。”李承禩极力忍耐着,否则真想现在就翻脸:“多谢林兄关心,我知晓了。”李承禩强忍脚踝的疼痛,往前走去,谁知道刚走出一步,就剧痛难忍,差点又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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