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序叹了几声:“好,好。”语毕,整个人又柔和下来,挥手招呼所有人落座,菜肴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出,热腾腾摆满了桌子。凌景逸,江淮序还有季茗岚有说有笑,从江安城世家大族中的事务,聊到乡野走夫的趣事,无不浅谈细说。段辰不属世家族人,也不是江安城中人,对于他们的侃侃而言自是说不上话,凌祈安在外习武,待在江安城凌府的日子寥寥无几,加之他对这些也不甚感兴趣,两人只顾闷头吃菜。吃了一会,肚子涨涨的,段辰按了按小腹,面对佳肴美味,提不起食欲,瞧向坐在身边的凌景逸,见他碗底干净,于是自己也放下了筷子。百无聊赖间,段辰见左侧有一瓷白的陶罐,红色布塞堵住罐口,中央有一长方纸条,洋洒写着三字,“冰琼酿。”好Jing致小巧的陶罐,里面是酒吗?段辰伸出手去拿,隔着有些远了,于是微微站起身来,就在差点碰到瓶颈提溜的绳圈时,有一重物压住了衣服,段辰稍稍用力扯动,没扯开。只得回坐到位置上,低头往下一看,凌景逸手掌压在段辰的衣袍处,段辰犹豫了一下,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手轻碰了凌景逸的手臂几下,提醒他压住自己衣服。突然,脚尖猛撞了几下,有人在桌子底下不停踢自己。段辰后仰,低下头,垂落视线快速看去,凌景逸方才蹬自己时的靴子还未撤去,段辰就抓了个正着。一直盯着罪魁祸首,移动脚尖回到自己位置上,段辰才抬起头来,不解看向凌景逸。只见那瓶雪白巧致的小罐已落入凌景逸的手中,他拔开红布塞,往自己杯里,哐哐哐倒了大半,随后搁置好,放在自己右侧,远离段辰的那一侧。面上毫无任何反应,好像刚才踢段辰的人不是他似的。众人谈笑,段辰不好去拿,只得眼睁睁看着凌景逸一口一口浅尝。“这酒味道不错吗?”凌景逸一怔,江淮序解释道:“我看凌兄品尝完后,不自觉勾起一笑,想来这酒应该深得其心。”随后,拿起冰琼酿也给自己满上一盏,入唇浅尝,道:“确实还行。”之后,也只是淡淡品几口,并未多喝。接近尾声,凌景逸与江淮序聊着江安城的趣谈,近几年来,江安城中有不少起来的世家。忽得,凌景逸提起邓铭鸢,江淮序放下酒盏,想了想道:“是前几日巡街的朝堂新贵吗?”凌景逸点头,江淮序轻笑,视线飘向远处,“他来几日,黎洲城可是不知倾尽了多少人力物力,为其造势。”“不过,他明日正巧要来我府上。”还未等凌景逸开口,段辰已抢先一步,道:“我与邓铭鸢少时相识,听闻他来黎洲了,就想着见上一面,明日他若是来了府上,向他提上一句,旧友段辰求见就好。”
江淮序向段辰看去,客栈之时,他总是懵懵懂懂地站在凌景逸身后,话不多的样子,加之凌景逸总是刻意掩他在前,江淮序都未仔细观察过他。今日一席话说完,段辰不卑不亢,字字诚恳。说上一声,本就是小事,还能顺水推舟卖凌景逸一个人情,江淮序自然是答应下来。听到江淮序没有拒绝,段辰松下一口气。他小心向凌景逸看去,见凌景逸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周遭之事与他无关,他们的对话他也从未听到一般。方才凌景逸提到邓铭鸢的时候,段辰心中生出一股力,那股劲莫名地阻拦他,不想从凌景逸口中听到邓铭鸢三字。其实对于段辰来说,礼哥也好,邓铭鸢也罢,不过都是少时的玩伴。段辰对他只有昔日好友之间的情谊。当凌景逸问他想见礼哥吗?段辰觉得,他是有那么一点的。因为…他也这么想过凌景逸,凌景逸不在时,他总会期盼能看见他,待在他的身边时都是无比安心。别人有好的东西,只要段辰能做到,他也会想尽办法给凌景逸,。比起对礼哥的想,段辰知道,他在凌景逸身上的想,是不同的,并且要多得多。段辰什么都没有,对于凌景逸他不想隐瞒,这是孑然一身的他,所能给予的唯一的东西。当凌景逸问他是否想见邓铭鸢时,段辰毫无保留,但他从未产生过,要来见邓铭鸢的想法,他只是想在凌景逸面前,没有保留,没有欺骗。只是没想到,凌景逸真的会带他来。段辰心头酸酸涩涩的,一抽一抽,开始痛起来,揪紧袖子,强压忍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宴会过后,江淮序带着他们逛了几圈院落,段辰心思不在此处,一路上都沉沉重重。正事已结,凌景逸一天下来也有些乏了,于是向江淮序拜别。晚间还有其他的事情,江淮序没有久留,说了些客套话,送他们出了府。马车停在府院不远处,见三人出府,咭的一声,喝马而来,刚一停稳,府院角落处,就有一小侍女,低头快步跑到他们面前。“凌公子!等一下。”“我家小姐想见你一面。”凌祈安嘟囔着嘴巴道:“这不是季菁岚身边的小丫鬟吗?”话音刚落,凌景逸转过身子,凑近凌祈安,低声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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