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的话给此事划上了一个句号。所有与此有关的人或利益集团都得到了某种想要的结果,整件事情被一种看似均匀的政治手段所解决。
作为皇上,赵佶收获的最多:政事的历练,与蔡相在朝堂之上的相互呼应;河南水灾的真相,夹缝中的好官张顺德;又或者是游定夫来年的河南之行?
蔡京更是志得意满:石知府加入了自己的阵营,所Cao控的御史许敦仁出手不凡,朝中的御史、台谏更是唯他马是瞻,潜在政敌游定夫贬出京城。唯一让他不开心的是,这游定夫就是贬,也是贬得让人不安。
京西北路的知府石恒远则对自己向蔡京的投诚充满远见卓识:幸亏自己和盘托出,不然那些弹劾的奏章肯定跑不了我那一份。万一逼得张顺德交了借据,我这条仕途可算完了。
相比之下,坐在慧贤雅叙梅园之中的游酢心中早已波澜不惊,举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张大人,来,定夫敬你一杯。”陪着他的自是江耘一干兄弟,还有张顺德与秦师爷。
刚从狱中放出来的张顺德披着大衣,两手捧着老酒,呵呵笑道:“游大人可知道这做官的乐趣?”
“定夫却还不曾领会的到。”
“老夫以为,做官的乐趣便是看着那一方百姓在一年的辛劳过后有个好收成,不再受灾害与疾病的困扰,家有双亲能够奉养,膝下儿女能够承欢。张某先后任过四任知县,千人小县有之,万人大县亦然。说起来,这官场上的难处倒不太记得了”张顺德渭然叹道。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感慨,这雪下得愈的急了。
“张大人爱民如子,此心可感天地啊。”坐在旁边的林镇齐替他满上了酒。
“张大人请勿消沉,今后定然让你多多尝尝这当官的乐趣。如今先养好身体不迟。”江耘宽慰道。
“游大人,明年去河南,可将我这忠心的师爷带去,定可顺手不少。”张顺德说道。
“对对对,秦师爷忠心护主,思虑更是周全的很。”王烨夸道。
游酢神情淡然,笑着说道:“如此定夫先多谢了。到了河南,定夫一定不负诸位所望。说起来,此次全亏了翟兄妙计。”
“哈哈哈,对啊,翟大哥的妙计,据说连皇上都很欣赏呢。”江耘赞道。
“的确不错。那帮御史的奏折说你不顾河南百姓生死,庇护罪人,赈灾不力。那好,这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我亲自来收拾。钱粮空了,你皇上得给我补上,借出去的粮食我得暗中收回来,上游的河渠赶紧给我修好,这么多人都盯着看呢。若经营得当,明年必定大收,到时候粮仓皆满,百姓丰足,如此则可显张大人之遗志,游定夫之大才也。状元公,那两张借知可要记得派上用场啊。”贺暄已然将此间的利益关系最大化。不光是江耘一伙,连游酢也听得神情微动。
“哈哈哈,汝文此策实在是妙啊,明镜佩服。”杨明镜叹道。
游酢在知道了翟汝文的经历之后,更是对其刮目相看,同时也对于他的辞官之举深感叹息:“无谓的党争,以失去其初衷,剥去其为天下苍生的神圣外衣,徒留其政治投机的丑恶内絮!”
一句话,道尽了现今朝堂极其恶劣的政治环境。这或许是这个朝代的创始者偃武修文,注重文治,而最后又沦落至此的最无奈的结局。
一过腊月二十,年的气氛便一日胜过一日。朝廷自二十五开始便不再正式上朝,江耘所在的翰林书院更是清闲。同样的,来慧贤雅叙的人也日渐少了。帖出了停业五天的告示之后,6掌柜给每位园里的工人封了一个大红包。虽然没有后世的民工chao,但京城毕竟是个大都市,来此谋生的人不少,年关将近,走得人还是有一些,除了住在京城的员工,其他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在年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还生了两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林镇齐过了年之后即将赶赴西北的秦凤路,去那里的秦州军上任。由于分别在即,大家更加珍惜在一起的难得时光。有分别就会有重聚。另外的好消息是,张顺德的家人突然出现在河南,很显然,她们终于安全了,现如今,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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