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清楚地认识到, 自己就是个废物,离了别人的保护, 他根本没法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倘若今日能侥幸逃出生天,他不能再在何?家住下去,否则何?家必定会被他连累,家破人亡都有可能。那他能去哪儿呢?回行宫去,还是直接启程前往嘉虞城?此?地距离嘉虞城几千里远,单凭他自己如?何?能够平安抵达?更何?况他现在可能还怀有身?孕……
前途渺茫, 扶桑惶惶不知所措,对澹台折玉的思念犹如?暴雨倾盆, 瞬间将他淹没。
“玉郎,玉郎……”扶桑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呢喃,“我?该怎么办?”
就这样在黑暗中蜷缩了不知多久,扶桑猛地抬起?头来——有人来了!
他用力捂住口鼻,唯恐自己发出任何?声息。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以致浑身?颤抖,手脚发麻,耳道嗡鸣,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种?危险一点一点逼近的感觉实在可怖至极,眼泪失控般肆意流淌,纵使如?此?,内心?深处却还怀着一丝期待,期待着命运的眷顾——如?果不是足够幸运,他不可能活到今天。
就在扶桑因惊恐过度即将晕厥时,柜门被人打开了,时间仿佛在此?刻停驻,扶桑泪眼朦胧地注视着站在门外的黑衣人,对方背光而立,又蒙着面,扶桑看不清他的容貌,却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扶桑想?求饶,可他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面色煞白,双目圆睁,眼泪兀自流个不停。
黑衣人抬手扯下蒙面的黑布,沉声问:“你受伤了吗?”
扶桑还在耳鸣,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眨掉蓄在眼眶中的泪水,视线恢复清明,他终于看清来人是谁,先是喜出望外,旋即又不敢置信,吃吃道:“薛隐……真的是你吗?”
“是我?。”薛隐语气平平,“你受伤了吗?”
扶桑忙不迭摇头,又哭又笑,哽咽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隐肃然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柜子里蜷缩了太久,扶桑腿麻得?厉害,双脚刚一着地就要摔倒,幸好薛隐扶住了他,而后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转身?朝窗边走去。
扶桑这才发现,门外围着许多人,皆是青壮男子,手握各式兵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却无?一人敢上前,显然都被薛隐打怕了。
薛隐抱着扶桑走到窗边,腾出一只手推开窗,道:“抱紧我?。”
扶桑意识到他要跳窗,立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顺势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肌肤相贴,一个冰凉,一个滚烫。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薛隐僵了一瞬,随即跃上窗台,足尖一点,飞身?而下。
扶桑紧闭双眼,只觉得?夜风呼啸着钻进他的衣领和?袍袖,止不住地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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