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枝梧想，这个理由太脆弱，脆弱得有些太荒谬了。

    她不认为自己是恋爱脑，季行雪固然是一个人格非常健全的异性，或许和他谈恋爱并非坏事，但姬枝梧能接受人的一生里需要不同的感情来充实，却不苟同为了某一种感情而捆住自己，尤其是在她自己都没想好未来究竟要如何的时候。

    承诺很轻，但承诺也很重。

    关于季行雪想要的回答，姬枝梧注定无法现在就给出肯定的回复。

    再者说，姬子兰和她生活了几十年，就算要困住她，也理应是姬子兰困住才对。

    虽然她现在都不确定姬子兰究竟在哪，姬子兰究竟为何要带着她在一个禁魔的世界生活二十年，这些她都不清楚。

    但人应该有自己的爱好和事业，拥有能够独立养活自己的能力，这是姬子兰一直教育姬枝梧的理念，并且对方也身体力行着。

    姬枝梧坐在位置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眼中满是茫然。

    带病二十年，姬枝梧此时回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特别的爱好和能力。

    过去的她睁眼闭眼都只有一个微弱而渺小的目标——要比昨天的自己多活一天，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而如今，身体好了，她过去的愿望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在季行雪的步步逼近下，姬枝梧才猛然发现，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的锚点。

    她好像不知不觉，让自己活成了一个空心人。

    “ 11 ，你说我完成了任务后，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季行雪不知道姬枝梧究竟在想什么，但他很快察觉到姬枝梧情绪上的低落，在他说出那句话后。

    他苦涩一笑，握着对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抽开手往飞行器上走，深深地挫败感攀上他的心间。

    但他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重新跟了上去，无论如何，至少现在站在她旁边的，是他。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急这一时。

    —

    11听到姬枝梧呼唤它，冒出来，“宿主。”

    它能感知到姬枝梧刚刚的想法，说实话，姬枝梧才刚满二十岁，在它们眼里完全就是幼崽，幼崽想不清自己的未来，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但11也知道，对未来迷茫，也是每一个幼崽都会有的经历。

    “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违法，不违背宇宙规律，无人能限制宿主您做什么。” 11道，“您若是想，也可以跟我回维护局逛一逛，见一见您的外婆，或许您和她聊完后，您又有新的方向了。”

    先去和外婆见面吗？

    姬枝梧愣怔，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她若是离开这里去到维护局，季行雪又要如何？

    似乎读懂了姬枝梧的表情， 11补充道：“您和姬子兰女士见面与您是否要和季先生谈恋爱并不冲突。您这个种族的族人大多都是在不同的世界旅居，他们的爱人有的和他们一样来自高维世界，有的就是他们旅居的世界里的居民，只要没有生殖隔离，您想谈什么恋爱都可以谈，没必要拥有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

    “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在维护局做任务，又或者是寻找一份自己愿意投入的事业，都是人生的一种尝试，可能这些尝试会失败，但您的人生并不会因此就彻底糟糕。”

    “您现在身体好了，更应该多去尝试不同的生活，不是吗？”

    11也不知道这种听起来像是鸡汤一样的话姬枝梧能否听进去，但它确实是这么想的，姬枝梧的血脉特殊，他们只要觉醒了血脉能力的族人，寿命都很长。

    说句比较地狱的话，就算她后面和季行雪成了一对怨偶，光是靠她的寿命，她都能轻轻松松熬死季行雪，甚至熬死好几个转世都有可能。

    拥有较长的寿命有诸多的坏处，但也有很多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可以用漫长的时光，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

    因为别人眼里的沉没成本，在它们这些长生种面前，根本不算成本。

    “宿主您就是想得太多了，事实上，您就算现在答应了季先生和他谈恋爱又如何呢？谈了就谈了，不行就分手，他还能把您咋滴吗？” 11说得很是没心没肺，“咱们要是不谈，那就等任务做完，和对方说清楚，好好拒绝，说不定未来还当个朋友，您下次路过这个世界，若是季先生还活着，您说不定还能和他一起吃顿饭，回忆一下往昔。”

    “什么叫如果他还活着？”姬枝梧懵了一下，“维护局的时间流速和这个世界不一样吗？”

    11一哽，它说了那么多，她就听到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