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笑说,“这么多年光伺候人,也该找几个来伺候你。”
这话是朝着东子说的,苻秋心里有点不痛快了。但总不能当着东子的亲哥说,喂,你家老小就是给我当奴才的。
别说原本买宅子的钱,便是现在的那点小金库,全是袁家兄弟出的。
苻秋也留意到了,袁锦誉没回叫他皇上,都带着三分打趣,显然不相信苻秋还能再回到京城里。
他还许诺东子要让他当大总管。
总管又怎么,还不是个下人。
这么一想,苻秋的脸涨得通红。
东子把两条鱼肚子上的rou剔出来放在苻秋碗里。
袁锦誉看见了就“啧啧”想说什么,被东子看了眼,讪讪低头扒饭。
一顿饭吃过,东子将三间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了起来,宅子一大,人太少便压不住,显得Yin气森森。袁锦誉坐在廊子底下给苻秋讲流放路上的事。
“那两年饥荒,西北更是没得吃。穷人家的孩子都卖了出去,二十两银子一个。”
苻秋好奇地瞪眼,“不是穷吗?还养得起孩子?”
袁锦誉“啪”一声打开扇子,狡黠的眼从扇子后面露出,“买不到粮食,只能买点人rou。”
“人rou……”苻秋愣了住。
“骗你的。”东子搭着个矮板凳,将灯笼挂上,白光一时将Yin暗的院子照亮起来。
“西北真有那么穷吗?”苻秋问。
“流放之地,田地荒芜,那里的土地本就不适合栽种。犯人一波一波拉过去,白天劳作,却总也交不出粮,自己吃都不够。”
苻秋想了想,“朕记得西北是免赋的。”
“免赋都不够,那地方的百姓,每年就等着朝廷放粮才能保命。”袁锦誉叹了口气,“住在那儿的多是流放官员的亲眷,那些人本就对农业不太Jing通,又多是富贵之家出来的,哪儿懂得种地。”
“那你吃过人rou吗?”苻秋问。
袁锦誉嘴角一扯,嘿嘿两声,“皇上猜小的吃过没?”
苻秋抱着毛茸茸的黄猫,想了想,“袁大学士现是十叔的功臣,想必在西北那些年,过得不算太差。”
袁锦誉微眯起眼。
“皇上聪明。”
所以说袁家被流放也不能全是冤枉的,只是东子进宫当太监这事有点冤枉,苻秋抬眼。
东子正在挂第十二只灯笼。
此时院里已亮如白昼。
“不用挂那么多。”苻秋招呼东子下来。
东子跳下凳子,就着袖子一擦,便在苻秋身边坐着了,伸手来抱黄猫。
“你想回家不想?”话刚出口,苻秋目光闪烁,想从东子脸上找出点情绪来。东子却仍是没什么表情,半晌才缓缓道,“小时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爹还是很挂念你的。”袁锦誉插口道。
东子闷着头,声音从Yin影里传出。
“欠老头子的,我早已还清。”
袁锦誉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宋皇后要袁歆沛进宫当太监,以此换得袁家流放的结局,比起满门抄斩,已是再好不过。
“不回去便不回去罢,我也不想回去。”袁锦誉慵懒地摇扇子,靠在椅上,抬头望着一盏盏灯笼,犹如许多轮月亮。
夜深时分,东子给苻秋铺好床,苻秋便坐在一边,转动着眼珠看他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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