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反而更加有利,他可以利用我刺探案情,利用我的信任,一再巧妙的暗示我把注意力放到李信如的家事上去。他这样做也的确成功了。李梅是个柔弱无助的小女人,我怀疑过她;李染是个感情受伤的少女,仅仅是因为她的执拗和偏激,还有那年轻人特有的冷酷,我怀疑过她;李大钢在我面前说过李信如该死之类的话,我甚至怀疑着那个老头子!唯有我对程明的怀疑,完全的消除了。那天在车上,我问他,是不是西政的老同学来探望他,他一定听清楚了,可是他假装没有听到。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那天下午我突然电话到他办公室,而那个自我中心主义者艾小姐又毫不在意的泄露了他和北政同学的约会,我永远也想不到要打电话到李信如从前的中学去调查。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在利用我,他一直都在利用我,哪怕有一丝我以为的柔情蜜意,那也不过是因为我在某个角度看上去很象被他杀死的旧爱李信如。可笑我还以为真的开始人生第一次恋爱,还竟然由此想到幸福。那天早上,我神采奕奕的来到办公室的那天早上,琉璃说我看上去象回光反照,想不到竟然被她一语成签。而那天在我家里,我和程明遇到了我父亲,我那满头白发的老爸爸一直忧心忡忡地望着我,好象有话要对我说,现在想来,也许那时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的人是程明。这个从前部队退伍的侦察员,几十年的老刑警,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猎犬般敏锐的嗅觉,是不是已经觉察出了不安的气息?那时他是不是就已经感觉到程明是危险的?!
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手臂微微一动,才感觉到我全身已经冰浸,手指冷得麻掉了,好象这个身体不再是我自己的,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蠢笨可憎的人的rou体,当我再一次用第三者的目光慢慢的省视这差不多一个月以来发生的全部事情,我的所做所为,以往的全部欢乐在此刻只化为羞辱,而过去印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吻印都是一道铬印。陈子鱼啊陈子鱼,你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事情本来可以不必如此,你本该早一点发现……
当初他小心翼翼的接近,而我下意识的一再退避,难道不正是害怕出现今天这样的情景?
然而,最重要的──接下去,我应该怎么办?
我应该怎么办?
电话铃突然大震。
我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全身一震,就好象从噩梦中醒来──我条件反射的拿起电话:“喂?”──不,噩梦并没有醒来,我仍然身处在噩梦之中。“子鱼,你还在办公室?”
是他的声音。
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是……是的。”我费力的回答,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是约好了今天下了班见个面的么?我在家里等了你老半天了。”
我只觉得胃一阵抽搐,胆汗好象都冲上喉龙了,满嘴发苦。我的理智告诉自己,我必须得冷静下来,我必须得冷静下来。这是最重要的。我现在绝不能打草惊蛇。“手头上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这样,那要不要改天……?”
“不,我要过来。你──在那儿等着我。”
不对,我的语气不对。
“好的。那我等你。”
电话已经讲完了,可是他并没有挂机。
他那边很静,好象他正拿着电话思考着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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