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给打发回去了。你看我这身子,横竖也就这一两年的光景了。我也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那些身外之物,我并不看中,也没有争抢的意思,这个你也知道。”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杨静芳进来,捧了一杯茶给代齐,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到桂少爷跟前,桂少爷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代齐记得杨静芳从前对自己就不太待见,大约是他姐弟俩进戏园子前,静芳是里头最漂亮的孩子。后来代齐来了,他的颜色就暗淡下去了。到后来他离开后,杨静芳也红得发紫了一阵子。
代齐却从不看这个戏班的戏,那些旧人事渐渐也就淡了。没想到他的腿却是瘸了,还到了桂少爷这里。
桂少爷摆了摆手让他下去,目光盯着他的背影,却是无限温柔:“你看,我活这么大,本没什么可牵挂的,身边也就这么个人了。什么时候我过去了,还请舅舅帮我照顾他。”
代齐抿了一口茶,淡然道:“你自己的人,自己照顾,别在我身上打主意。”
桂少爷听他这话,便是明白他们这就算达成谅解了。
本来桂军上下人事一片震动,桂立文又是死成那个形状,杨静芳几次三番地劝桂少爷走。他只是淡笑:“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活就活,活不了也就当少受两年的罪而已。”
代齐静静喝完这一盅茶,桂少爷又从枕头下抽出一封信来:“这封信是我本家姨母寄过来的,她是定军大帅的三姨太。北地在广建铁路,他们要来借伐南边山上的柏木。我本就不当家做主,这信也就压下来了。要怎样,你自己拿主意。”
代齐接了信也不看,放下茶盏,淡淡地丢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桂少爷笑了笑,算是回礼。
他走了两步,桂少爷突然问起,声音是淡然的,听不出情绪:“他怎么样?”
代齐顿了顿,头也没回:“活着。”
桂少爷又咳嗽了两声,呢喃自语:“活着就好……”
代齐跨出门去,杨静芳却是一脸焦急地守在外头,看他出来神色无虞,才放下心进了屋。
身后隐隐是病入膏肓的咳嗽和温声辗转的嗔怪。
“我本没什么可牵挂……”
代齐想起桂少爷的话心里就是一动,他自己可有什么可牵挂的人?
他仿佛是被命运推着走到这一步的,他也没什么可牵挂,所以对别人格外的狠,对自己也格外的狠。
他不爱金银财宝,也不屑滔天权势,既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吃得极其简单,穿得只要整洁素净,一切都是别人给他打理好,他并不挑剔,连话都懒得多说。
他知道他的心是空的,只是还跳着,也不敢不去活。他却做不到桂少爷那样闲散过活,他还得活着,守着那些想守着的人和事。他不过二十出头,却是个看不出年纪的人。目光是冷的,面容是冰霜一样的,瓷一样的一个人。看着坚硬,其实一碰就碎,因为心是空的。就算碰碎了,还得自己拾起来一片一片地粘回去。
别人却因为这周身的冷鸷越发敬怕他,他心里觉得好笑,他有什么可怕的?
看到桂少爷,却觉得自己连他都不如。不管他们落在外人眼里,是嘲笑、是讥讽或是觉得韵事一桩也好,好歹他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让他牵挂、被他牵挂,是不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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