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我……我是再也无颜见他的了。”风凌玉见他要走,连忙又道:“且慢,且慢,风某有一事相求。”
程净昼停步说道:“风公子但说无妨。但有力所能及之处,无不领命。”风凌玉笑道:“程公子豪侠仗义,风某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是不弃,便唤我一声风大哥如何?”他心中只道程净昼所言那万分羞耻之事,定是指为教主所染,但眼下又有一事不得不求助于人,只得先和人攀亲搭故,心里又暗自想道:“教主怎生还不出来,难道是因为那事亏了身子?要是真的亏了身子,这马屁不知要从何拍起了。”
程净昼苦笑说道:“风大哥尽管吩咐。”风凌玉大喜,说道:“程兄弟果然爽快。其实这事也不难。你身上之毒本是十分易解,只要用冰蚕吸出毒ye即可,但你和我家主人,这个,这个……度了春宵之后,这毒已经过了一半到他身上去,而眼下有一对冰蚕,这冰蚕十分奇特,只有公蚕口中附有吸盘,能吸食毒ye,所以……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程净昼低声说道:“你救他一人足已,不用理会我。”风凌玉苦笑道:“程兄弟有所不知,这冰蚕只能吸食有形之毒,却不能吸食无形之毒。”程净昼奇道:“什么有形无形之毒?”风凌玉叹道:“普通毒药若非见血,断然过不到别人身上,但凡毒药无不有色,有味,有质,是为有形之毒,若是不经血而能过到别人身上,此类毒无形无质,但沾染了中毒之人的血气,这血气便是毒引,将原来有形之毒化为无形之毒。换句话说,眼下我家主人之毒是冰蚕不能解之毒,二弟还得将毒从原处诱出,再用冰蚕吸出来。”
程净昼从未听过此等奇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道:“风大哥,我虽不习医,但看过的医书药典也不少,怎么从没听过这样的事?”风凌玉说道:“这世上之事,又怎能书上尽有?难道,你看过的书还记载过这种冰蚕么?”
风凌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那木质程净昼识得,是南海所产的黑沈木,据传水火难侵,刀剑不伤。风凌玉揭开盖子,一阵雾气过后,寒意扑面而来。木盒中两只约莫三寸的蚕相互依偎纠缠,与普通蚕并无不同,却是大了几倍,一只胖乎乎的,甚为可爱,另一只却额顶漆黑,似有一字,面目十分丑陋。双蚕仿佛冰棱一般,散着彻骨寒气。程净昼不由“啊”了一声。
风凌玉合上木盖,寒气顿收,说道:“你看我唇色发紫,这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了,要是再把我塞回我娘肚里去,给她用这冰蚕解毒,那自然是什么毒都治好啦,可惜我已经长这么大,是塞不回去的了。”他摇摇头,似有憾意,但仍笑yinyin地。
程净昼被他说得发笑,又为他叹息,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风凌玉道:“每天吃药,痛不欲生,皮肤稍碰到便要见血,真当得起吹弹可破四字,人家看见我宽袍大袖,还道我附庸风雅,效仿魏晋之风,实则我苦不堪言,连面具也不能戴……”
他忽然住口不言,程净昼也不觉得有异,问道:“为什么要戴面具啊?”风凌玉笑道:“我娘把我生得太俊,我怕女孩子们都为我失了魂魄,误了终身。”
程净昼只是发笑。风凌玉自然面目极俊,但逢言必笑,多了一丝浮华之气,若是未见屈恬鸿,当可算得上程净昼生平仅见的俊美。想到那人,他心中怦然一动,一丝莫名的忧郁忽自心底生出,氤氲着,如同这早春的轻寒,缓缓飘浮在这清清冷冷的秦淮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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