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埃德温还要老。

    停在东方纳的面前，男人伸出大掌轻抚着他的额头，“孩子，快四年没见了，父亲很想念你。”唐装宽大的袖口扫着东方鼻子痒痒的，莫名就有了想哭的感觉。

    东方嘴唇颤抖的牙齿都轻磕打响，久久才吐出那两个字，“父亲……”

    东方业笑得皱纹深得像不见底的沟渠，欣慰的点头应了一声。

    “你先去休息，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们晚饭谈。”

    被送上二楼的卧室，其实不用带路东方都能找到自己的房间，这里跟以前的家一模一样。洗了一个舒服的澡，东方疲惫的倒在床上，却怎么样也闭不上眼睛。

    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很奇怪自己激动过后，再没有多少重见父亲的喜悦，有的全是疑惑和担忧。他的父亲明明是三年多之前在他面前断气，当时握着他的手嘱咐，要为他报仇，为他的母亲报仇，之后父亲的遗体被他亲手火化。可如今他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却老的不像话。

    现在又可以肯定，蒙迪欧背后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东方家族明明三年前就已经油尽灯枯，根本不会再有财力支持蒙迪欧为非作歹。

    这一切似乎在告诉他，三年前自己所见全部都是假象。

    这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如一个玩偶般被Cao控，而这个Yin谋还在继续。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这几天过于紧张，不知不觉中东方睡着了。

    梦中，菲斯特的脸和父亲的脸不断交错。俩人都如猛兽般撕扯着他，要生生被把他拆成两半。

    在噩梦中惊醒，东方捂住脸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菲斯特和父亲注定要站在对立面，那他将如何在这夹缝中生存，原来时光沙漏真的能倒转，一切又回到三年前，同样的难题，同样自己将要做出选择。

    轻磕的敲门声，有人小声询问，“少爷醒了么，老爷叫您下楼吃饭。”

    东方应了一声，起身走向浴室，洗了把脸，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对着镜中人笑了笑——东方，无论如何你要保持冷静。

    推门下楼，熟悉的走进饭厅，东方业已经在那里等他。

    与父亲对坐，东方执起刀叉，保持着东方家的传统礼仪，向父亲问好，然后等东方业开动，自己才将食物送入口中。本已饥肠辘辘，却如同嚼蜡。

    “你跟父亲生疏了，小纳。”

    东方业放下刀叉，合手将胳膊搭在饭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简单的动作却给东方造成了很强烈的压迫感。

    生硬的笑笑，“的确，因为好久没看见父亲了，而且我一直认为父亲已经过世了。”

    东方业叹了口气，道：“这不怪你，我的确在三年前就应该是个死人了，我知道你有满肚子的疑虑，我慢慢告诉你。”

    “三年前，东方家族受伊尔斯卡洛族打压频临破产，我也得了不治之症，而后又得知你母亲的死也跟威尔有关，气急攻心，身体就彻底垮了，那日在你面前我的确是撒手而去，可惜我命不该绝，被放进棺材却又喘上一口气，得救出来，我隐瞒了下来，找了个跟我身高体型相似的人化好妆替我入葬，所以我并没有真的死去。”

    “父亲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主持大局，却要隐瞒离去？”

    “哎，我那会虽然活着，病根还在，早晚还是死，我不想让你再伤心一次，再说，当时的计划虽然看似天衣无缝，但是菲斯特那孩子能力出众，又诡计多端，我担心你们事出有变，想在暗处帮助你们。”东方业又深深的叹口气，“想不到你们到底是失败了，我本来想接应你躲避菲斯特的追捕，却怎料菲斯特扫荡了东方家族所有的据点，我当初的藏匿地点也被端了。”撩起裤管，拍拍自己的小腿， “我的腿就那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