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暧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索性闭了口,不再说了。
可同时心里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只是自己怎么会没来由的关心起这个来了?
方才还告诉自己不要奢求,如今为何又执迷起来了?
她窘着脸垂下头,重又端起碗,继续给他上药。
这一靠近,那股伽南香的味道便又渗入鼻间,虽经雨水冲淋,依然是那么清晰,此刻草药的辛气也盖不住,仿佛已融进了血rou里,淳烈得让人心动。
徐少卿却也嗅到了她身上的馨香,柔柔淡淡,若有似无……
他不由收起了调笑之心,细细品着,只觉心中娴静,忍不住又暗自怦然。
霎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一个静静的坐着,一个指尖轻轻划动。
彼此的呼吸之声可闻,却不交一语,但又像在说着千言万语。
须臾,抹好了药,又取棉纱包扎。
刚才斜斜地缠了几道,徐少卿却突然一抬头,目光望向房门处。
高暧一愣,很快就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徐少卿接过手来,将棉纱随意缠结好,便披衣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老妇笑yinyin的立在外面道:“灶下都已备好了,请官爷与娘子去外间用饭。”言罢,还探头朝房里瞅了瞅。
“劳烦阿婆,小可这便与娘子去。”
他说着重又将房门关上,将那套乡下农人的衣裳穿戴好,便和高暧一同出了门。
到外间一瞧,那里刚用破旧门板搭了张桌子,上头放着几样菜蔬,无非是青菜、豆腐、菌子一类,那老农还拿了坛自酿的米酒,但除了一碗炒蛋外,几乎不见油花,更没有半点荤腥,这恐怕还是因着他们来,特别准备的,就这对老夫妇而言,已算是奢侈了。
老夫妇俩因着他们说是京里做官的,开始说什么也不敢同桌而食,要去灶下自吃,徐少卿坚执不肯,两人这才称谢依从,一起坐了。
吃了一阵,徐少卿忽然问:“听老丈的口音,不像是京畿一带人,小可妄猜一句,莫不是从西北来的?”
那老农赶忙点头道:“官爷猜得不错,小老儿正是携妻从西北来的,如今已快三十年了。”
徐少卿微一颔首,又问:“西北离此千里之遥,老丈为何要携家来此?”
“嗨,不瞒官爷说,西北那地界可比不得这里,一色的黄土,天不下雨,地就荒着,一年到头能打点粮食可不容易,再加上猃戎人又时时来杀人抢东西,活不了,这不就逃来了么。”
那老农灌了两口酒,干枯的脸上冲起一层黑红,打开话头又道:“当年猃戎人屠村杀人,俺和俺这婆娘躲在井里才逃过一劫,出来看时,全村老少都死光了,那可真是惨……”
他话刚说到半截,那老妇便皱眉道:“老东西,今日官爷也娘子在此,好端端的又提这些做什么?”
徐少卿接口道:“西北猃戎之祸由来已久,是为国家大患,不过,近些年来晋王殿下统就藩西北,多次奉旨出击猃戎,都得了大胜,如今那里已然太平多了,各州各县都在屯田垦荒,招抚流民,丁口连年增加,说不得还强似在这山野里。”
高暧听他突然提起三哥高昶,言语中竟满是褒扬钦佩之意,丝毫没有作伪,似是并没什么嫌隙,可再回想那晚在景阳宫外的情景,不禁暗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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