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姑妈最疼三妹妹,你犯错我让她跟你一起受罚!”乔太太忍不住被她逗笑了,“这事你做的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不好?”林允焉不高兴的低下头。
乔太太道,“爹爹和姑妈最疼你,允焉心里自己明白就好。你是占尽了优势那个,三妹妹除了有一门好亲事,她还有什么比得过你?你便要拿出高人一等的架势,不将她看在眼里。你前天当着这么多人同她置气,落在旁人眼里,只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让姑妈也维护你不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林允焉觉得乔太太说的在理,但还是有些不开心,“她的亲事本该是我的……”
乔太太脸上略有愠色,刀叉落在磁盘上“啪嗒”一声,吓得允焉一惊。
“什么是你的不是你的?”乔太太正色道,“这门亲事如今这样,当初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这是你父亲一早就许诺下的,我们家怎可能临时变卦背信弃义?”
林允焉被她吓得脸色一阵阵发白,不敢吱声。
“但是你需得知道,我们家不变卦,不代表斯家不会变卦。这天长日久的,谁会知道这六年光景里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你只需每日好好的,认真学姑妈教你的东西,不消几年自有你一番出色。等六年之后,你妹妹会长成什么样,斯家那小子又看不看得起她,或者看不看得上旁的什么人,这可是两说。”乔太太尽量压低声音,这番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林允焉似乎也被她感染了,重重点了点头。
乔太太此时神色才稍加纾解,替林允焉将她头发拨至耳后,“所以,现在委曲求全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等下去给三妹妹道个歉,让旁人看看你这个做姐姐的姿态。咱们做什么事都要拿捏得当,不落人口实。”
林允焉这才脸上缓出一点微笑,糯糯的说了个,“好。”
——
乔太太带着允焉过来道歉,林楚望正喝着沙示,忙不迭一脚将那箱踢进床底下藏起来。
林允焉道歉很诚恳,林楚望也表示:我不该冲撞姐姐,是我错在先。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完美了结了。
但是从初中毕业便开始长达数十年合租生涯的林楚望来说,林允焉这道歉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拎得非常清。
其实道歉这个东西,就是在经过某种权衡和思考后,作出的让步与妥协。
有一种人,是愿意放下尊严,为的是珍惜你,不愿失去你。
而有种人,将你的生活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之后,轻描淡写的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根本就是方便日后骑在你头上更愉快的为非作歹。
深谙此道的林楚望,甚至可以椎心泣血、头头是道的写出一篇论文:论室友傻逼到哪种程度才不值得原谅。
也是在乔太太带允焉过来道歉之后,林楚望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手里的牌有多差。
她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怎么都想不起东北易帜、北伐成功是哪一年的事。
她倒还没有圣母到要写信告诉父亲:这两年里,假使不能突然变换阵营来投靠广州政府,最好也早早撒手政事,一心办学,以免在失败的政斗中举家做了炮灰。
斯家到那时靠不靠谱还另说,但至少那时的斯言桑似乎已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手烂牌里,唯一一张王牌,还充满了太多不可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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