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是在趁机羞辱自己。
她一直觉着阿青是个有些呆头呆脑的侍从,他多余的话从不说半句,只知道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尽心伺候主子。
大概是近墨者黑,阿青仿佛也沾染了桓玹那种冰冷跟不近人情,前世锦宜虽来过南书房几次,印象里跟他照面的机会却少的可怜,几乎不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儿。
这会儿倒是看了个仔细,阿青人如其名,是个颇为清秀干净的年青人,如果他没有诋毁自己亲手栽种的萝卜跟手帕,或许还可以称之为清俊。
阿青却又叹了口气:“姑娘,宋太医都跟我哭了好几次了,三爷若有个不妥当,太医院一半的人都要跟着脑袋搬家呢。”
锦宜道:“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喂他吃药啊?”
阿青不睬她,抬手轻敲门扇:“三爷,郦姑娘回来啦。”
锦宜瞪向阿青,他却目不斜视地走开:“我去叫宋太医来送药。”
蓉儿机灵地跳出来:“阿青哥哥,我跟你去拿。”
房门被轻轻推开,锦宜在门口叹了又叹,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她先探头看了眼前方的长桌,见那边儿空空无人,又放轻脚步,往里间儿去,果然见桓玹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还握着一本书。
素白的纱罩灯笼下,光芒浅浅淡淡,映着他很隽秀出色的侧脸,长发皆用玉冠束在顶心,露出明朗的天庭,长眉斜飞,长睫低垂,鼻子修挺,着实无可挑剔。
又因为见过外客的缘故,衣衫十分整齐,领子一丝不苟地交叠掩在颈间,外头却还披着一件儿家常的银灰色肩头绣团纹的袍服。
锦宜愣了愣,疑心他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正要退出去,就见那长睫跟蝶翼般抖了抖:“怎么才回来。”
像是被他凌空一记点了xue道,锦宜无端心虚,保持着那种鬼祟提着裙摆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真是见了鬼了,凭什么竟有种对不住他的错觉?
锦宜把裙子一放,挺了挺腰,下巴微微扬起。
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角色似乎不适合如此高傲,于是又很没有骨气地把肩头往下塌了几分,下巴随之收缩。
锦宜道:“我、我去见了那孩子……”一提起那个小小的婴孩,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很小……才有……有三爷的手掌大小。很可怜……”
最后三个字,喃喃犹如耳语。
桓玹将手中握着的书卷放下,他转头看向锦宜,灯影之下目光如星:“你可怜那孩子?”
锦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桓玹挑了挑眉:“或者……你是喜欢那孩子?”
锦宜不言语了。
桓玹叹了声:“阿锦,你过来,我半宿没见你了,伤口也都没有换药,如今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恶化了。”
锦宜听到最后,早忘了初衷,忙小步跑到跟前:“你为什么硬撑?容先生不是也在吗?怎不叫他给你换?这种大事竟也赌气?”
她本是着急想赶紧瞧一瞧他的伤的,不料桓玹将她的手轻轻一握,又在她腰间略用力一揽。
锦宜身子一歪,等回过神来,人已在他的怀中了。
第93章 好鸟迎春歌后院
这夜,锦宜毕竟又回了四房歇息。桓纤秀之母苏氏,先前在桓素舸身旁陪了大半宿,一直等那孩子睡着,桓素舸也没了性命之忧,她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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