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无数次这个手抬起放下的动作。
苏锦来来回回地想,“完了,真生气了。”
饶是他参悟凌霄剑谱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现在正儿八经地想道歉了,脑筋千回百转,无论如何拿不出一个妥帖的说法。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唐青崖的青眼,想来想去,愈发不安。
苏锦最后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算了。”
他执剑之时只觉山川在胸襟,天地不过方寸,日月掌控之中,狂傲得不可一世。苏锦没拿剑,背微微佝偻,却成了个不折不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懦夫。他脚尖又在地板上磨蹭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跑路。
苏锦一转身,对上楼梯口的唐青崖,那人面无表情,扣着腰上一把短匕。他原地僵硬,目光四处乱窜,无奈厢房在走廊尽头,背后是条死路。
“要不我从二楼跳下去得了。”这馊主意在苏锦脑中惊鸿一闪。
先出声的却是唐白羽那十村八店可闻的嘹亮嗓门:“哟,这不是阿锦吗?你在这儿等人?不会是等我们青崖吧,哈哈哈!”
他这话犹如一枚钉子,从苏锦的百会xue穿到涌泉xue,将他正策划要逃的一颗心钉回了原地,彻底成了个会喘气的傀儡。
唐青崖还走在唐白羽前面,朝他似笑非笑地一挑眉:“进去坐。”
苏锦如蒙大赦,再抬脚时感觉支撑重心的那条腿整个儿麻了,走出去第一步险些腿软。
“喝茶。”唐青崖将一个白瓷小盏搁在苏锦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了。
哪知平时严于律己的苏锦不去拿那茶盏,反倒朝他略局促地说道:“你这儿有酒么?”
唐青崖暗道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略一点头,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酒壶,拔开塞子正要倒酒,半途被苏锦截走了。
他见苏锦眼睫低垂,就着那窄小的壶口饮了好几口酒,这才还给他。
唐青崖也还没气过,此时心里无比的憋屈,于是冷嘲热讽道:“你装样子给谁看?你不是三头六臂无所不能么?”
一张嘴像是有毒往外喷,他心头那股气拧成了绳,把理智五花大绑起来禁锢在深处,此时一见苏锦,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失态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以前脾气再好也不会平白受气的苏锦这天却没吭声,他一只手摩挲着凌霄剑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风浪。
唐青崖见他不妙,突然记起此人受不得刺激,心道,“他不会想直接砍了我吧?”
他脑内天人交战,不知何时苏锦抬起头来望他。眼中一片暗色,仿佛最后一点光都被唐青崖方才Yin阳怪气的几个字掐灭了,干枯如井,从黑沉沉的边缘还能透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红痕,行将有什么翻江倒海。
苏锦蓦然站起来,唐青崖冷不防被他骇住,本能地后退。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喉咙却被快如闪电的掐住了。
唐青崖惊悚地想:“真要砍了我?”
上次被这么凶险地掐住,还是成都府中,那人……仍是苏锦。
只是他那时带了七分旖旎和三分求而不得苦,没有下狠手,还不容唐青崖回应便七荤八素地亲得他找不着北。
现在他手下发狠,唐青崖登时觉得呼吸困难,手脚无力,酸软地盘上他扼喉的手。那上头青筋暴起,那人唇角紧抿,几乎成了一条线。
燕随云说他最忌讳心绪不宁,最近的风波估计让苏锦都快心力交瘁,此时一被激怒,即刻要疯了——罪魁祸首都找不出一个,唐青崖暗叹不好,担忧即刻冲散了愠怒,甚至短暂地遗忘了自己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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