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小得可怜,斜插了一根干巴松枝当手臂。雪有些脏了,雪人很难看,可是孩子们兴致勃勃。
一个小女孩儿拔了几根草贴在雪人的脑门上当作头发,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走过来,怀里捧着一堆松球。小女孩儿挑了两个按在雪人的脸上。另外几个孩子开始争吵,有说太大的,有说不好的,围在一起谁也不让,争得小脸儿通红。雪人脸上的松球被摘了下来,穿红外套的小男孩儿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怀里的松球滚落,其中一个滚到了田天脚下。
男人俯身捡起来,走上前,伸手把小男孩儿抱起来,拍拍他屁股上的雪。男孩儿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在他怀里直打挺,不依不饶地尖声喊着:“就要用我的,就要用我的!”
男人翻出张纸巾帮他擦净脸,弓腰牵着他的手走到雪人近前,几个孩子围上他。隔得远说话声小,甘想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男人满脸宠腻,好脾气地笑着,认真地听每一个孩子说。他低头捡了两个松球比较了一下,动手把其中一个的外皮剥掉些。孩子们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把大小相似了的两个松球摁在雪人脸上。他四处张望,捡起一根略弯的树枝也放了上去,当作上扬的唇角,登时,雪人露出了微笑,有了生命的迹象。
甘想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是那个哭闹的孩子,被温柔微笑的男人抱在怀里,一切那么的熟悉。
孩子们不再争辩,抢着用松球给雪人做纽扣。男人带着淡淡的笑意起身,走回到秋千处,一抬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年轻人。
两个人并排坐在秋千上,身前是嬉闹的孩子和被打扮得滑稽的雪人。静坐下来,渐渐感觉到冷,风透过层层衣服钻入体内,只有迎着阳光的后背还是温暖的。
甘想转头看着男人说:“回家吧,你病还没好,别在这里吹风了。”
男人听话地起身,步伐有些僵硬,甘想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男人肩头,紧紧了衣领低声问:“要不要我背你?”男人别过头用沉默回答,甘想很没趣,心里嘀咕,我都背你走了两条街了,真是。
……
男人夜里又烧了起来,执意不去医院,吃了药昏昏沉沉地睡着。甘想晚上给他试了几次体温,到清晨像是又退了些。眼看着上班时间到了,甘想有心不去,觉得对不住男人介绍工作的心意,匆匆买了点早饭拿回来,留个字条嘱咐男人热热再吃。
到了报社,甘想替男人请了病假,回到办公室和同事一说,没想到同事都习以为常了。一个说:“田天又病了?这两年他那身体不知道怎么弄得,隔三差五就歇两天,他还这么年轻,等老了怎么办。”
“是嘛,他……经常请病假?”甘想忍不住问。
另一个说:“嗯,也就这两年吧。他以前挺Jing神的,那会儿跟我搭档跑新闻,小伙子特别能吃苦。可后来身体不好了,跑现场晕倒好几次,领导就安排他坐办公室了。”
甘想的脑子一热,立时想到,自己碰见男人的那次决不是第一次,而车里扔出来的那个盒子表明,很快就会有下一次。他跑到阳台给樱桃打电话,想让樱桃的父亲帮忙查查那辆白色轿车的号码,可是樱桃的手机关了,他想了想拨了久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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