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便宜,不罚你怕是天理难容。”
“这天可是冒犯不得,贺碧从命便是。”贺碧改环腰为牵手,与司徒章沿著回廊往内院去,两人穿了几道月门,没有遇见一个下仆,倒也落得自在。不一会儿来到一处院落,四四方方,颇为规整,进门左边是个两层高的戏楼子,前门焚了儿臂粗的油蜡两支,此外还挂了大大小小灯笼无数个,照得园内如白昼一般敞亮,掉个细针也寻得著。
贺碧引著司徒章在戏台对面的暖阁坐下,有下人端了热茶点心上来,司徒章慢悠悠嗅了嗅茶盏,对贺碧道:“你这院子里的下人,可是经常换的麽?”
贺碧道:“下人的事情都是总管张罗,我生意忒忙,想管也管不来。”
“那你换个总管如何?否则进错了人才可不好。”
这话虽来得有些突兀,却不容置疑,贺碧淡淡笑了笑,挥手招了亲信过来,低声叮嘱了两句。那亲信点了点头,示意下人都退了,自个儿也弓著身子悄悄隐了,这暖阁里就只留下贺碧和司徒章。这内院远离外院,外头大戏台的喧嚣丝毫不曾影响此处的静谧,贺碧眼睛虽然盯著空空如也的小戏台,耳朵却放在司徒章那边儿了,即便是茶盏轻磕的动静,也被他捉了去。
过了会儿,只见个小老儿现身戏台,做了个揖,嘴里说著套话,礼数周全,面面俱到,说完了这些,又问主人要点哪出。贺碧刚要说话,却被司徒章冷冷地截了去,“卿明公子的戏,哪出最好?”
那小老儿一愣,面目僵了片刻,便换了谄媚的笑,“自然是白娘娘永镇雷峰塔。”
“那便白娘娘吧。”司徒章唇角撇出一抹笑意,实在算不得良善,“良辰美景奈何天,欢情浓时骤转薄。水漫金山那折最好,又有文戏又有武戏,贺碧你可晓得麽?”贺碧摇摇头,这戏他也随人看过几回,但扮成女子的男旦给人Yin阳错乱的感觉,总让他觉著不舒服。司徒章察觉到贺碧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恶劣起来,“那白蛇青蛇虾兵蟹将,折腾起来可是厉害,若是坤旦,哪里有气力争得过那个法海。”
贺碧见他如此,知道即便再不乐意也要陪著一起看这出鬼戏,便顺水推舟应了。月色清冷,撒了一院的白,司徒章眯著眼,听著那檀板轻响,鼓点咚咚,看著白素贞从台後迈著莲步步入戏台,白衣嫋嫋,摇曳生姿,果然不是繁花俗粉可比。贺碧瞧那白素贞形容清丽,举手投足韵味十足,不一会儿就似被牵了魂儿,再也挪不开视线,外加唱词淡雅,正与那优伶的嗓音相合,越发是妙得不得了。
第四回 宫门柳6
贺碧看得入神,不妨司徒章猛然站起来,倒把他吓了一大跳。贺碧看向司徒章,只见他居高临下,死死盯著戏台,神色间如万丈冰川在侧,冷峻万分。一时间,贺碧心口如被大石所压,竟不知该说些什麽。那边台上仍是莺莺燕燕一片,白素珍虽抽了剑出来与那法海战在一处,看起来倒象是卖弄风sao,半点勇武全无。
司徒章斜了眼又看了会儿,自顾自坐回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把个手指头在台子上敲打,又全不是戏里的鼓点。贺碧正待要问,就听司徒章恨声道:“好个卿明,敢是装个娘腔讽刺与我,真正不可轻饶。”贺碧大惑不解,只得好言相劝,不想却更惹得司徒章不快,只见他面沈如水,瞧也不瞧贺碧一眼,任胡商说了一箩筐好话,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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