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了!”
楚眉波也不生气,笑道:“年纪小就一定听不懂戏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
薛龄天赋很高,又自小学戏,从登台开始听到的都是赞誉,尤其是这一出,是她唱的最好的,还从未有人这么不客气地说她唱的不对。
她脸色涨红,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唱的不对?”
楚眉波转过头,挑眉道:“这一出,讲的是孔融向曹Cao推荐祢衡,曹Cao召见祢衡后却怠慢轻视,又命他当鼓吏加以欺辱,于是祢衡在宴上击鼓痛骂曹Cao。这出戏传以多年,各派都有唱过,云绰颐师承余派,以声情并茂、韵味清醇而著称,儒雅却不失苍劲。”
众人见她侃侃而谈,果真是懂戏的,也渐渐消了声音,听她说下去。
“你的唱腔和身段的确很像云绰颐,可见是下了苦工学的,但学其形而丧其神,完全没有学到她的Jing髓。”
薛龄急了:“你……你胡说!”
楚眉波笑道:“好比这一出戏,祢衡恃才傲物,身上有着文士的狂放与自傲,他是泄愤,亦是为了表明他重名而轻生死的文人风骨。这段唱词带着狂带着怒,甚至还有对自身怀才不遇的不甘,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唱的,所以他放诞不羁,言辞犀利而毒辣,叫人听完酣畅淋漓。”
楚眉波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当年云绰颐唱完之后,虽是三九寒天,但戏院众人莫不是热血沸腾,齐声叫好,如此,她方才站稳了脚跟。而你,唱的太板正,又太优柔了,缺了一分文人的豪气和壮烈,如果这样也能被称为‘小云绰颐’,云绰颐大概气得要从墓里跳出来了。”
薛龄气得满脸通红,却没有话可以反驳她。
而戏迷们也在底下窃窃私语,显然没想到楚眉波竟然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更重要的是,还有几名资深戏迷,在她说话的时候频频点头,显然也是觉得她说的对。
楚眉波见薛龄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淡淡道:“云绰颐当时被称作是第一女须生,未必没有被人挑衅过,她若是像你这样的性子,别说是成角了,只怕站在台上就要被起哄下来。”
薛龄再也受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直接就摔了帘子往后台去了。
沈淮无奈地叹口气,撑着额头。
楚眉波十分无辜冲着他摊摊手,表明并不是她太过分,是小姑娘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沈淮说道:“我的确是想让你表现,却没让你跟人结仇。等她唱完之后,还有一个小剧场,会让观众也上去唱唱戏,过过戏瘾,我是打算到时候让你去试试的,谁想到你……”
楚眉波:“那你又不早说。”
沈淮:“……”
他怎么知道眉姐心这么大,直接在人家的地盘上砸场子呢?这下好了,表现是表现了,但仇估计也结下了。
沈淮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都能想象楼上的薛先生会是怎样的怒气冲冲,于导就算再惜才,也不会因此坏了和多年好友的交情。
沈淮觉得这个机会算是砸了,正准备和楚眉波离开。
却见到楼上探出个脑袋,于琛笑着道:“小姑娘,你要不要上来喝个茶?”
楚眉波和沈淮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两人一同上了楼上雅座。
雅座里的几人,薛先生和于导,是沈淮一开始就给她看过照片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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