蟆此时犹如被放在滚烫的蒸笼里就要熟了,但还假装很舒坦自然的对顾葭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跟着传家出来见见世面的,以前在济南读书,也没混出什么成绩。”
“济南?我知道了,定是传家的那位表哥,我有听传家提起,是个大才子,还在大报上发表过诗歌,我和桂花都最爱读书人了,方才还在说要给桂花找先生,若王先生得空能教桂花和我多认些字那就好了。”顾葭一脸诚恳,热情的走过去与王尤握手。
王尤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刚过了热水的通体雪白,唯有指尖和关节处微微发红的手便同他相握。
这种柔软易碎的手在王尤贯没有保养过的黄皮手里现得格外刺眼,王尤忽然感觉像是握着一团羽毛,又仿佛像是握着什么可以吃的软糯年糕,喉头滚动了一下,什么话都卡在喉间一时说不出口,反倒被口水呛的猛然大咳!
“咳咳咳!!”王尤咳的鼻涕都甩了出来,糊了一脸,顾葭也是无措了一下,随后立马去拿纸给这位新朋友。
一旁看足了戏的白二爷终于是吃饱了,打着嗝站起来,接过顾葭手里的纸,自己转交给王尤,然后对顾葭一面摇头一面道:“行了行了,都认识了就上路!爷我等了半天,都上车上车!”白二爷风风火火,一直没有将王尤这位顺带的‘朋友’放在眼里,拐了打扮的摩登漂亮的顾三爷就出门。
陈传家永远眯着眼笑,看自己表哥这样丢脸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好像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或者对他来说太过微不足道,又可能他根本就只是把表哥当成跑腿的下人,一个下人在自己好友面前充当了一个笑料,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陈少爷对着王尤说:“走吧,的确时间不早了。”
王尤连忙点头,屁颠屁颠的跟在陈传家身后,喉咙里还是很不舒服,但他强行克制自己不要再出丑。都怪顾葭突然和他说什么话!还让他教一个下人念书,这不是明摆着贬低他吗?
不过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刚才顾葭说的是教‘我和桂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这么气派的少爷,一个能把男人勾的团团转的交际花还能不识字不成?
——这可真是猜对了。
顾葭没有系统的读过书,和其他正经出身的少爷不大一样,只会读几本药材本子,其他完全抓瞎,是个体体面面的文盲。
不过顾文盲自从认识了那些有志青年后,便开始从头念书,不好意思去学堂和那些小学生从头开始学习,便悄悄请说书先生来给他念书,人家念,他就着书看,学习的很慢,但又还是有点效果,如今已经可以去掉半个文盲啦。
顾葭上的是陈传家的车,车子停在公馆院子外面,因为方才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顾葭的妈妈出去玩,为了给这位太太让位,陈传家就让司机把车干脆停在路边,他们几个走进去找顾葭。
如今出来上车自然也要走出来才行。出大门的时候,顾葭吩咐门房记得问过路的邮差有没有从京城来的信到,老门房从窗子里支出个干瘪的脑袋,笑的十分硬朗:“放心吧少爷,准保不会忘记。”
说完这话,顾葭转头却看见大门旁边的角落里躺着个人。
“咦?”顾葭好奇的想要走过去,被后头的陈传家伸手一揽上了车。
“你咦什么咦?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要饭的,现在逃难的难民多,你想他们一路过来,指不定还吃过人rou,身上指不定还有什么病,靠太近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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