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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班长, 杜承是副班, 就坐在她后桌,经常嘴上抱怨着“活都让我干了,头衔你最大, 这么好的哥们儿上哪找”,然后转头继续吭哧吭哧给她帮忙。她时常过意不去,便会带一些家里做的点心给后桌两个男生分。那时候她妈是老师, 没有后来那些老年病, 头脑清醒性格温柔,手艺特别好。杜承常说他那同桌啥事不干就能分到那么多美味, 都是沾了他的光。
他同桌名叫季寰宇,是江鸥后来的男朋友、丈夫、前夫。
江鸥喜欢季寰宇这件事, 杜承是知道的。少年心事藏不住,总要有个能聊的朋友, 杜承就是那个可以跟她聊心事的朋友,甚至还帮她旁敲侧击过季寰宇的想法。但杜承并不看好他们,他说季寰宇心思太刁太深了, 不适合她。
所以当江鸥跟季寰宇真的在一起, 他们这个前后桌的三人小团体就散了。季寰宇和杜承原本关系不错,那之后却常有小冲突和口角。
江鸥一度很纳闷,怎么好好的两个人说崩就崩。后来才知道季寰宇以为杜承也喜欢她,把他当成了潜在的情敌,弄得江鸥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年纪小的时候相信矛盾都是一时的, 感情才是长久的,朋友走不散,恋人分不开。后来才知道时间滚滚不停,所有人都在向前跑,一切都是会变的。
毕业之后杜承去了北方,再没跟她联系过。他成绩好、人缘强,据说混得风生水起。反倒是江鸥和季寰宇,纠纠缠缠十多年,最后一片惨淡。
江鸥跟以前的同学联系不多,早年是因为大家都忙,后来是刻意回避。离婚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半封闭的状态,在儿子面前维持着积极向上的心态,实际上早就屏蔽了跟季寰宇有关的一切。
后来她从朋友圈间接得知,季寰宇又跟高中朋友熟络起来,搭了对方的人脉线,去国外发展了。
此后,除了定期履行的抚养义务,她再没有过对方新的消息。
直到今年,依然是朋友圈间接看到的消息——跟季寰宇一起出国的朋友病了,挺麻烦的,不知还剩多少时间。
那个朋友就是杜承。
病床上的杜承跟18岁的他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在走廊碰到探病的同学,江鸥根本不敢认。
当初老师闹个笑话,前后桌笑倒一片的场景仿如昨日,一转头,他们已经人至中年了。
杜承看到她很讶异,从病床上撑坐起来却又不说话。还是江鸥先开的口,她问他怎么突然回国了。他指着头说:“长了东西,扩散了没得治,过一天少一天。国外就那么些东西,看久了也没意思,就想回来了。”
他沉默很久,又笑笑说:“不想死在外面。”
因为这句话,江鸥在那个病房呆不下去。胡乱聊了几句就匆匆下楼了,一来她这几年情绪敏感容易哭,见不得这些。二来她也怕呆久了碰到季寰宇。
杜承回国了,季寰宇肯定也在。
江鸥回到楼下的时候,盛明阳正在给丁老头办出院手续,盛望拎着老头叮叮当当的帆布袋子给他讲笑话,逗得对方前仰后合。她的宝贝儿子手肘挂着老头的外套杵在旁边,满脸写着“这笑话真的无聊至极”,但又忍不住弯了几下嘴角。
这种场景让她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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