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给吓得一愣,梁景笙正从放稻子屋头出来,捧着一怀的稻子壳,没走到便叫:“当家的。”顾麻子给应一声响亮的,趁他没过来,跟老两口说:“我想他陪着我,舍不得了。他不乐意,我再给他全全然送回来,让他继续做您儿子。”一时候,三人都没说话,都不晓得心里在想些啥,徒梁景笙一人乐,喂那几只贪吃的小鸡崽子。
梁景笙睡的那间屋床小,吃过晚饭洗过澡,两人挤着,怪窄。乡下的屋子通风,倒不算热,可顾麻子身上跟个炉子似的,梁景笙跟他挤了一会儿就热了,扭着身不让他搂,“你到小屋去睡哩。”
“你不怕呐?你不怕你娘可怕哩,怕我摸上你三姐姐和嫂子的床!”
梁景笙转过身,瞪他:“你不许这样!我三姐姐说了人家的,下个月就抬花轿。”
顾麻子只笑,“我不是那样儿的人,你得学着信我哩。不是过不下去,没人愿做土匪,一做就是一辈子,谁都晓得,谁都怕。”梁景笙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和他手贴着手,“我娘说,靠这样近,人会钻进梦里。”
“你让我钻进你梦里,让嘛?”他凑过来,凑到梁景笙脸前,气息痒痒落在他颈子里。
梁景笙缩脖子笑,“不让!不让你这坏蛋进我梦里。”顾招怀拱他颈子,嘴唇碰他颈子的嫩皮肤,“不让也不成,咱俩已经靠这样近了。”
14
梁景笙裁短了头发,脱下身上穿的丫头衣裳,做回梁家的老幺儿,成个彻头彻尾的男娃娃样儿,短头发清秀脸子。梁老太似乎给他裁得太短,他还怕回去时候给人瞧出,顾麻子宽慰他不必怕,大不了等长了再回。
三丫头的亲事说定,可这聘礼还没商量,乡下不重规矩,今儿订亲的那户,邀梁老秋和梁老太去商量呢,田里边只搁梁景笙忙,顾麻子眼巴巴跟着来,不做事,支张凳子在田垄坐着,衫摆子一掀,像个视察佃户的老爷。稻秧子再不下晚了,别家田里的秧子都高过他家寸些。
他远远地嚷,叫他:“当家的。”顾麻子支着把破伞坐,听他唤,应着:“嗳。”
“你帮帮我哩!”梁景笙走近了,在日头低下沐着光,央顾麻子帮他插秧。顾麻子端坐着,拿乔,“你让帮就帮哩,这样我多没价头,不帮!”
梁景笙挨着田垄边的草坐下,荫在伞下抬头瞧他,声音软着求人:“那我叫你第二回,你有价头哩,你肯帮我嚜?”顾招怀居高临下瞧他,唇角沾点儿笑似的,伞下空气热烘烘往人面上扑,他说:“你叫我声儿好听的。”
“当家的,我这样儿叫,好听嚜?”梁景笙接茬,他只会这样叫他,学着三个太太一样。顾麻子没动作,显然不满意。梁景笙站起来凑近他,弯身钻进伞里头,脑袋跟顾麻子齐平了,手掌撑在他膝头上,福至心灵,他忽地晓得顾麻子想听什么,别扭着不愿意说。顾招怀催他:“你叫,嗯?”
伞下热烘烘,却没人瞧见,他俩面对着面。指头在顾招怀膝头挠,痒又软,酥到心里头,梁景笙怯着,有哄人的劲头儿,“当家的,我叫你招怀,你帮我嚜?”
“你得板板正正叫一声。”
“招怀。”他撑着顾麻子膝头,脚趾头在田里的泥上动着。顾麻子笑着应,高兴了。
日头烈了,破油纸伞孤零零的被丢在田垄上,顾麻子卷起裤脚下田。田里的水被照得微暖,淌到人脚背上,像摊暖融融化开的、脏了的糖浆。梁景笙故意踩他脚,吓他:“你脚下有小蛇哩,待会儿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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