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赚够了钱,到时候再迁也不迟。”
黄似语比严秉章长两岁,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没有见过世界,这十七八年不过是从北平的牢笼进了上海的牢笼,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去另一个新世界,严秉章看出了他的胆怯和犹豫,握着他的手,“不着急,先把你的病养好。”
两人闲话间,利源当到了。
黄似语坐在黄包车上没有下来,严秉章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这家当铺他来过两回,掌柜的早就认识他了,一见是他便没什么好气,“您要是不当您那宝贝,您赶早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掌柜的是北方人,他的很多埋汰话严秉章并不能听懂,却也不在意,将玉虎从兜掏出来,放在那碗口大的小窗边上,“今天就当了,比上次说的价儿高三十个大洋。”
“那不能够,最多再给你五个大洋。”掌柜近乎本能的砍价,说着就从小窗口里伸出手要将玉虎摸了进去,被严秉章一把拉住手腕子,严秉章嘿嘿一笑,“那抱歉,我今天还不当这宝贝!”
掌柜气的脸色涨红,见严秉章真的将玉虎揣进兜里,忙说:“好好好,多三十就三十!”
严秉章将玉虎掏出来放在掌柜的手里,赞道:“掌柜的豪气!”
掌柜的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看了又看,哼了一声,不太情愿的跟伙计耳语一番,伙计从库房里搬出个小木盒子,掌柜的将木盒子从小窗口里推出来,“一百八十大洋,您点点。”
严秉章真的打开清点了一番。
把掌柜的气个仰倒,斜眼一瞪,“真是小家子气,还能少了你的!要不是少东家看上了,说是什么西汉的旧文物,就你这块破玩意能卖出这么高的价?!”
严秉章清点完了,朝掌柜的一笑,“正好是一百八十大洋,您忙着,我走了!”
严秉章自从能从马府溜出来,常往茶馆子戏堂子里钻,这里是消息最集中的地方,什么新闻都能听到,严秉章十一二岁就进了马府没再出来过,几乎与世隔绝。好在外公交给他的学识和本领他没有丢,他通过那些人的话,通过散落在桌子上和地上的报纸,知道当下局势,知道天下大事,也知道从北平迁来的利源当少东家是个古玩家,对玉器十分有研究,于是便专门在少东家来当铺时,严秉章进当铺把这块玉亮了出来,那少东家果然十分喜欢,当下就要花一百五十块大洋买,当时严秉章心动了,可他知道还要抻一抻,一抻就抻到了现在。
可见也是机缘。
严秉章抱着那一小盒子银元,带着黄似语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旅馆就在漕河泾漕宝路上,漕河泾地处上海县西南,与繁华的五角场不同,这里便有些村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有一个天主教西医院,唯一让严秉章没想到的是,黄似语十分讳疾忌医。
“不去医院,把医生请过了不行么?”严秉章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黄似语用被子蒙着头,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给我拿几副药吧,拿些药膏子,我自己擦一擦。”
“那怎么行?!”严秉章想将被子掀开却掀不动,黄似语又怕太用力弄疼伤口,颇有些手忙脚乱,“你到底伤的如何,得请医生来看一看,若是耽搁了,可怎么办?”
黄似语不说话了,显然还是拒绝去看医生的。
严秉章心知他在害怕什么,劝他:“西医跟中医不同,西医常见病人光着身子,想来医生们也见惯了的,你不用担心,这些医生都讲洋文,他们不会跟中国人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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