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小骗子的孩子,问道:“你怎么了?”
那小男孩被他一问,唰地一下就哭了起来,抽噎着说,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这边跟着亲戚一起生活,谁知亲戚也突然重病,他只得上街来讨要治疗费和生活费。
邵与阳看着季惟略有松动的五官,唯恐他开口说要掏钱,立即低声说:“季惟,你不要爱心泛滥,这一带骗子很多,你给钱是助长犯罪气焰,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会栽更大的跟头。”
季惟听完他说的,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吧。”邵与阳抬手揽了一下季惟的肩。
季惟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了眼仍在原地泪眼汪汪目送他们离去的小男孩,又转头看了看邵与阳的手,抬手推开了邵与阳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无言地行至海边,来时的那艘游艇仍在原处等着他们。邵与阳能明显感觉到季惟情绪不高,他能猜想大约是因为那个乞讨的小男孩。
对邵与阳来说,给那个小男孩一点钱当然不算什么,但之后呢?让他再去骗别人吗。何必让情感支配理智,没有道理。
眼见就要上船,季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邵与阳问。
季惟停了一停,头也不转地说:“我要回去一趟。”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的口吻。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邵与阳看着他。
季惟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找那个小男孩。”
“你疯啦。”邵与阳诧异道,“我都跟你说了那是个骗子了,你不要同情心泛滥好不好。”他一脸的不理解,觉得季惟被同情冲昏了头脑。
但季惟似乎早知他要说什么,开口道:“万一他不是呢?”
万一他不是骗子,万一他真的是无父无母,万一他真的困难到需要沿街乞讨呢?有些事情非亲身经历不能感觉。
“你去找他,然后呢?”邵与阳有些生气,他从未觉得季惟是这样不冷静的人。
“把他送到收容机构。”季惟的面容仍然平静,但神情却是邵与阳没有见过的坚持。
邵与阳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说:“你见过哪个中国小孩儿跑到这么远的国外来投亲靠友的?而且他要去收容机构他自己就能去,季惟,你用你的逻辑分析一下好不好,这明显是有组织的,一旦被他们缠上会很麻烦。”
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动身就会天黑,季惟看向岸边的游艇说:“我知道,只不过……算了,你不会明白。你先走吧。”
季惟这副不在乎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邵与阳,自己明明处处为他考虑,却只换来一句“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就不能说吗,还是说季惟觉得无谓对牛弹琴。
邵与阳胸膛起伏了几下,冷冷地说:“随便你吧。”
从两人熟悉以后,他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季惟说话。
季惟并没有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坚定地向反方向走去。很多事情难以解释,有些感受无法言明,邵与阳不懂,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海岸边游人渐散,邵与阳望着季惟在夕阳中只身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被一团棉絮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直到眼前的人影渐渐消失不见,他才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游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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