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反正没看出来,也没那闲心跟个一孕傻三年的女人争论。
但等侍卫又问她是否要回信的时候,她还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信!”
信笺送来一封又一封,每次间隔十日左右,最晚不会超过十二日,从金秋送到了初冬,到第八封信的时候,天气已转凉了,屋外头时不时吹起大风,摇撼的树叶簌簌作响,人坐在屋里,手里得捂着汤婆子。
封鞅还是雷打不动的写满整整五张纸,合懿还是雷打不动的回复“没有信”,侍卫都习以为常了,得了答复便躬身退下。
十二月中旬下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染白了青松枝头,遮住了高墙上的层层青瓦,灰白色的墙面几乎与雾霭蒙蒙的天际连成一片。
知遥起了个大早来她院子里堆雪人,而她在廊檐下等着信,照日子算着该是今儿的,可就跟知遥没堆起来雪人一样,她也没等到信。
松青晚上伺候她就寝时便劝慰着,“想是因为这一场雪,送信的侍卫在路途中耽搁了也不一定,之前不也有延误的时候嘛,主子别想太多,且等等吧!”
合懿嗯了声,第二天接着等,谁成想还是没有,第三天晚上才终于是等不住了,坐在桌案前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写了封信笺,派人连夜往冀州送过去。
怀孕的女人心里总受不得半点刺激,信送出去了几天,合懿就晚上偷摸躲着哭了几天,早上顶着又红肿又带青黑眼圈的眼睛不敢见人,但耐不住知遥的锲而不舍,放她进来甫一见面,简直给人吓一跳。
合懿被她放肆地笑话给惹急了,抄起一旁婢女手中的灰尘掸子就要打她,但挺个圆肚子的合懿哪能跑得过鬼灵Jing怪的知遥,两三下直把人累得大喘气,正扶着桌子旁边拍胸口,只听见松青从门口撒丫子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叫着,“主子主子,主子爷回来接您了,这会子人已经进琼楼了!”
合懿一口气险些没能捋上来,转过身艰难地问,“你......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小喜从那边儿院子过来亲眼看见的!”松青都怕她一激动就这么背过去,麻溜儿过来给她拍后背顺气,两下缓过来了,又道:“您天天心肝rou似得念着主子爷,眼下人就隔着两步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合懿听着话,扔下鸡毛掸子就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股子别扭,一跺脚,突然不走了。
“我才不去看他,凭什么上赶着去迎,他都不给我来封信,害我白担心这么久,我不去!”
这话说得也就是把前边八封信全都看到脑袋后头去了,松青和知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瞧着她一扭身,气哄哄的往榻上一坐,气势如山,颇有种要和人家算总账的阵仗,酝酿了片刻,自觉地万事俱备,就等封鞅上门了。
封鞅入行宫后先至琼楼拜见太上皇与太后,待告退出了门便疾步往景盛阁去,踩着没过靴面的积雪留下一串欢欣愉悦的足印,直延伸到心之所向的那人身边去。
在院门口碰上离开的知遥,小姑娘朝他见过礼,路过身边时不忘好心提醒了句:“太傅可要小心了......”
他无奈的笑笑,向知遥道了谢。临近门口了,步子反而缓下来,进屋前特意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没教人行礼,轻着声儿进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需要他小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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