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所说,刘蝉往日拥有的种种,珍奇异宝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不过是傅芝钟能给的。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少见地从傅芝钟身边走开。
他施施然走到一旁的窗户前,远眺窗外的景色。
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熟悉的地方。
百叶窗卷上半帘,将阳光腰折大半。
一道一道横向的阳光从刘蝉苍白的面庞上浮过,它们随着刘蝉的眉、眼、鼻、唇起伏。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轻轻说,“总叫我心中慌乱。”
他看着窗外沉静的傅府,和远处傅府围墙外的小巷,目光飘渺,无所聚焦。
“就好像是要喂我断头饭,灌我迷魂汤一样。”刘蝉说。
傅芝钟望着背对他的刘蝉,没有说话。
春日过后,刘蝉换上了绸缎缝织的外衣,这些年也不知他是不是与他学的,惯常偏爱深色。
刘蝉着着深蓝藏青的外衣,立在窗前,在傅芝钟眼里,就似袅袅不定的Yin翳。这Yin翳很沉静,也很纤细,如果傅芝钟愿意,他可以把这片Yin翳全然抱住。
“傅爷为何这般询我心愿如何呢?”刘蝉转过身,与傅芝钟视线交汇,他对傅芝钟又笑了笑,“是觉得愧对小蝉吗?”
傅芝钟静静地看着刘蝉。
他看着刘蝉又走回来,双腿相叠,跪坐在地上,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他把手略略低放,就能抚到他的发顶。
刘蝉仰起自己的小脸,和傅芝钟对望着。
刘蝉的发已经养得很长了,他这样仰面,能叫发潺潺蜿蜒于地面。
早年,刘蝉才到府上,刚刚十之有七时,他与傅芝钟撒娇,就喜欢这样。
少年时的刘蝉耍小脾气,不想叫傅芝钟走,就是如此——屁股往地上一坐,头往傅芝钟的大腿上一倚,小嘴就开始叭叭叭。
前几次傅芝钟还要把刘蝉拉起来,叫他不要这样。
后面傅芝钟习惯了,每每刘蝉再坐地板上,他皆是给刘蝉的屁股下垫一个软垫,而后便神色如常地看报写字,时不时嗯一声回应刘蝉两句。
所幸傅芝钟的兰花房一向收拾得极其干净,人入此房皆着锦鞋,而今日阳光明媚,房中温暖,刘蝉这样坐在地上,也还好。
“自你觉得我拿你当小孩,便不再做这动作了。”傅芝钟忽而说。
他的手抚上刘蝉的发顶,轻巧向下,顺了顺刘蝉的头发。
“那是我过去幼稚狭隘。”刘蝉说,他的眉眼弯弯。
过去的刘蝉执念于情爱二字,只是心性懵懂,以为世间情爱需得两人相对相立相匹,因此格外在意自己是否表现得太过童稚,令傅芝钟将自己当作小孩。
如今的刘蝉也执念于情爱二字,不过他已经清楚他与傅芝钟究竟是如何的情爱。
傅芝钟于刘蝉而言,是他的父、他的兄、他的夫。而刘蝉于傅芝钟来说——无所谓
——只要傅芝钟在意他就好。
“我询你的心愿——”傅芝钟又说,“是我希望你能开心。”
“这一两年,我事务多,总是匆忙。你懂事、听话,忧心扰我,总是安静。”他看着刘蝉,很认真地与刘蝉说,“你身子自那次便弱了,性子也沉了下去,不喜出门也不爱社交,总是在府里草草一日。”
“小蝉,你虽不与我说,可我知道你心里藏了事。有时见你,总是郁郁,我并非能人,生性也无趣,不知如何能叫你开心起来。”傅芝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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